不过谢银瓶毕竟不好多问,好歹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白鹤山。
此时春日风景已然铺满了山,白鹤亭里多的是文人雅士,历年来不少皇帝都在此地修建白鹤亭,题以各种匾额,古今风流骚客更多有在此地题诗撰文之雅事,现在山上更是有不少的游人。
前面早就有下人占好了一处白鹤亭,抬眼看便是“冲霄汉”的匾额,姜姒进了来与谢银瓶一起坐下,顾芝就在对面。
似乎是一路过来有些困乏,顾芝便道“这景致虽美,路途未免有些辛劳,诸位姐妹也累了,我今儿带了上好的雪顶含翠,大家不如一起品尝品尝。”
说着,便已经招来了丫鬟,叫她们捧出茶具来。
立时便有人惊讶道“雪顶含翠可是前不久才进贡给
宫里的吧莫不是皇上赏的”
众人一听,也都看向了顾芝。
谁不知道顾芝前一阵进宫得了皇爷的喜欢现在随随便便就拿出了雪顶含翠来,不免叫人有些眼红。
大伙儿都是崇拜顾芝之余,又心里嫉妒她,眼红她,原本见她跌了,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如今顾芝又好了,重新压她们一头,难免叫人不喜欢。
原本顾芝的风头就已经够劲了,现在还在众人面前拿出皇爷赏的东西来,说不炫耀,谁信
姜姒与谢银瓶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会儿,便看见众人脸色奇怪地去跟顾芝说话,又好奇那雪顶含翠到底是什么模样,顿时就觉得人人都围着顾芝转。
顾芝倒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曾经失去过,才知道现在重新被众人包围的感觉有多好。
而她,绝对不愿意再失去这些。
微微一弯唇,顾芝端了茶碗起来,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皇爷喜欢了我的诗罢了。我哪里能跟瓶儿妹妹相比要知道,瓶儿妹妹可不用作诗,轻而易举
就能得皇爷赏赐的。”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谢银瓶,姜姒这边看了谢银瓶一眼,却是暗道顾芝太蠢。
谢氏一门满门荣华,纵使谢方知说屠刀已经到了谢氏的头上,可表面功夫皇帝还是会做的。
谢银瓶不必跟普通闺秀一样汲汲营营只想要嫁个好人家,对谢银瓶而言,普通人家便足够了,谢家出来的男子娶妻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谢家出来的女子出嫁却必定要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
更何况,谢银瓶根本没想过要嫁入高门,那样不过是为谢氏徒增烦恼罢了。
现在顾芝这意思,分明要与谢银瓶比一个高低。
顾芝是假清高,谢银瓶却是真清高。
清高到,根本不愿意再与顾芝说话。
所以,让顾芝万分没脸的一幕便出现了。
谢银瓶自己悠然起了身,道“皇爷赏赐是皇爷的事,左右瓶儿不过是沾了家里的光,哪里及得上顾家姐姐这样才华盖世呢我瞧着前头似乎有流水,姒儿,咱们看看去吧”
前面还是在跟顾芝说话,转眼就已经异常自然地转过头跟姜姒说话。
顾芝气了个倒仰,根本说不出话来,便见姜姒真跟谢银瓶出去了。
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和靖公主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她呢”
这无疑说的是姜姒,不过姜姒也不知道。
出了来,她就觉得自己浑身轻松。
原本踏青是踏青,可没想到顾芝竟然还是这个老样子,好在外头的景色不错,能稍稍缓解心中的郁闷。
回头看了亭中一眼,众人已经开始品茶了,姜姒只道谢银瓶只怕更堵心,没想到谢银瓶已经直接坐在了软软的青草上面,脚边就是小溪流过,远远地还能看见山林掩映之间有别的白鹤亭。
白鹤山有白鹤亭十八座,都是历朝历代渐渐修筑起来的,风格也不一样。
谢银瓶开口道“咱们都是大俗人,何必再去想顾芝我知你定然猜我堵心,可我一点也不堵。我只可怜她”
做人做到顾芝这样艰辛的份儿上,能不可怜吗
想想还真是谢银瓶说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是俗人,只是顾芝俗的方式,叫人有些不舒坦罢了。
姜姒看了看这长满了青草的地面,也不知道是坐还是不该坐。谢银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只看向她道“打从一见面我便觉得四姑娘是个灵秀人,应当不会拘泥于这些的。”
“你这分明是要迫我坐下,哪里是夸我”
姜姒虽没洁癖,可也是个爱洁之人,换了平时是断断不会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