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不愿意和你们做皮毛生意吗?”许三七想起平安巷的桂花,莫名有些好奇。
“嗯。”辛折想了想,老实道:“我爹上来就压价六成,晏家人说烂仓了都不卖给我们。”
许三七闻言和张云对视了一眼,舔了舔唇,犹豫道:“令尊令尊一直如此爽快吗?”
光听着是挺有魄力的,生意谈崩了也是情有可原。
“以往都是我娘陪着来的。”辛折温声解释,谈及家人他的神色变得很是温柔,“临出门时我妹妹发了热,我姑姑又怀着孩子,我娘就没来。”
原来靠谱的另有其人。
“他后来有再找过你麻烦吗?”辛折一直怕她被牵连,毕竟晏家势大,走南闯北的手里又握着不少人脉。
“是来找过。”许三七点头,斟酌好一会儿又说:“但不是麻烦。”
细想好像也挺麻烦的,不过那天之后也没再见过了,她也就没在意。
出了巷子,路上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往渡口去,想来是都听到消息了,人多了坐驴车反而不方便,辛折把驴拴在布庄门口,陪着两人往滩上赶。
“八成!八成!”
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岸上已经围了一圈人了,人头攒动间,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目光热切,站在高处能瞧见官船渐渐靠岸,岸边一条渔船都没有,许三七在人群看见了祝家兄妹。
“婶子,粮价多少了?”张云拉住一个穿花布麻衣的老妪,问。
那婶子被人扯住,本有些不耐烦,但想着是这样的好日子,她还是好心道:“你没听见人喊吗?八成!降八成!”
祝欢也一眼就瞧见了许三七,好不容易才挤到她旁边,兴奋道:“许家姐姐!降到八成呢!”
八成,白面是百文一斗,许三七平日里用的不吝啬,早食烙馅饼就能用去十文的白面,一个月就是三百文,若是囤粮,冬日三月,光白面就要一两银子,降一半,能省下太多了!
这样一来,蟹黄包的成本也能降下来了!
葱油拌面
六根桅杆交错分布,下锚飘帆转舵,楼船八层,高十余丈,平首平尾平底,两舷尾橹入水极深,楼周设女墙,墙上备剑孔矛穴,甲板上密密麻麻站着人,开阳的官船便是如此。
“开仓!”停船靠岸,楼上有人高声道。
数十个蓝甲配刀的护城官圈出场地,厚重的乌木舷梯搭上岸边,发出一声巨响,船卒们跨步下船,那舷梯陡峭,人全凭着一股冲劲儿落地。
接着就是运粮,楼仓大开,几个敞口木笼从船边下放,笼里粮袋堆得似小山高,船上锁链声不绝于耳,有胥吏搬来短桌板凳,桌后挂了幡,白底黑字的写着“一人八斗”。
船上下来一个着灰衣黑甲的船卒,中气十足道:“来!都排好了,白米白面都是一人八斗,卷宗上都写着,划了名就不必来了,若是冒领,府衙必有重罚!”
吵嚷的人群排成长队,许三七也在其中,张云站她后头,祝家兄妹在后,她们来的已然算早了,都退到了渡口正门处,后头还有不少人,一眼望去都瞧不见队尾。
“怪不得说要抢,再往后得排到天黑了吧。”许三七站在长坡上回头望,不自觉喃喃道。
张云闻言叹了口气,说:“这一船估摸着卖不到天黑,明日是赶集日,到时候还会有船回来的。”
都是一样的价,不过一日事一日变,粮食到手能瞧得见才算安稳。
“哥,咱家要买多少啊?”祝欢站累了,用头抵了抵她哥的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八斗。”祝风站直了,好让祝欢靠的舒服些,“先买米再买面,阿爹没来,我身上只有一两银子。”
他们也是听到消息便慌忙赶来了,家里也就这么些钱,加上昨日卖鱼挣的一百文才凑出这一两银子来,再多要也没有了。
“那我们可以买一石米,还有余钱能买八斗面。”祝欢算得起劲儿。
许三七听着也在算,她带的钱也不多,身上也就八钱银子。
“三七,我这有三百文,都给你。”张云原来攒的钱为了立户填进去不少,也就剩这么些了,如昨吃住都在许家,这钱早该给她的。
“云姐,不急着买,我也不买多。”她寻思着先买一石米,两斗面回去,她还得留些银钱给木兰攒束脩,还要租铺子,不能尽用了。
“也是,这也不好搬回去。”张云才想起来这事儿,驴车下不来,她们得一袋袋搬上去,这倒是没在粮铺买方便了。
正说着,已经轮到她们了,许三七掏了钱,那胥官用炭笔在粮袋上画上一道,交代道:“行了,早些拿回去。”
祝风没让祝欢搬粮,自个儿搬了两趟,留她在这儿看着,许三七一次也只能背一斗米,好在辛折没走,有他帮忙,三个人跑两趟也就都搬完了。
“我想去趟药铺。”刚坐上驴车,许三七突然想起件事儿来。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给车上几人都吓坏了,张云和辛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哪儿难受吗?”
小枣这一天跟着许三七到处跑,正困着,又被这一声喊精神了,睁大眼睛看向自家阿姐。
“没。”许三七摇头解释,“我买点臭料,桂皮八角一类的。”
她一早就看中了,那会儿不方便买,眼下是要归家,又有驴车坐,正巧买了捎回去。
“行。”辛折松了一口气,又问:“可要我们与你一道?”
“不用,不费事。”后头就是药铺了,许三七跳下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