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能也去找个海城人嫁了吧?
“辛折呢?”许三七问,“你和他说过这事儿吗?”
“他不知道。”张云摇头,“我没和他说过。”
她和辛折一年能见到的次数也不多,若是他跟着家里来做生意,两人才会约着见一见,还要躲着张家人,而且,她不愿意麻烦辛家
“你也没想过回天权?”
“没有。”她阿爹那边的人从没来过信,知道她娘改嫁之后,连原先和她阿爹关系好的叔伯们也不再和她们来往了,只剩辛折他们家,会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她们。
“那不如去问一问,如何?”许三七直起身子,问。
上山的路不止一条,若真的只剩下一条,去闯一闯又如何?
“你说的是王木匠?”木兰才反应过来,许三七认识的人不多,其中以女子身份分家立户更是少,只有她们那日在布庄听过的
王英。
酸豆角
外头风刮得正响,雨淌过了小腿肚,卖柴翁挨家挨户的敲门,这天儿干柴卖得最是紧俏。
张云说等雨停了,就照许三七说的去试上一试。
洗完碗,许三七把那日买的豆角倒进大木盆里,几个人围坐着挑,有虫眼的不要,不嫩生的也得挑出来。
屋子中央烧着小炉子,是木兰从武馆带回来的,炉上配一小茶壶,壶里咕噜咕噜地冒泡,没有茶叶,煮的是晒干的玉米须,许三七还加了几块糖。
咸菜咸鱼都是海城人拿手的腌物,挑出来的豆角洗净,稍稍阴干,捆成小把的麻花,投进坛里,淘米水加盐,倒进坛子淹过豆角,辣子和大瓣儿蒜调的蘸水盖顶,就能封坛了。
买的豆角不少,许三七腌了三坛子,让木兰放到地窖去。
地窖是从后便有的,之后家里没有存粮,主屋的木床挪来挪去挡住了地窖口,久而久之她也就忘了。
近日家里买的东西多了些,许三七买的那些肉干,剥下来的玉米棒,都被木兰收拾起来堆进去了。
“拿一袋干牛肉出来吧,我加点辣子炒着尝尝。”风干的牛肉难啃,但实在便宜,到了冬日,也能充当存粮。
“一袋都要?”木兰的声音从底下传上来。
经她一问,许三七又犹豫了,改口道:“装一簸箕也行。”
一簸箕肉干,有晒成条的,也有切成薄片儿的,张云盘坐在矮桌后帮许三七把牛肉片挑出来,她在张家也要做活儿,但从没像眼下这般感到轻快和欢喜,没人会嫌她手脚不麻利,一家人坐在一处,说哪家的菜卖得最新鲜,醉仙楼又出什么新菜色了,渡口说书的摊子这几日在讲哪个鬼怪故事了,再话些家常
“云姐,雨停了我陪你去集市逛逛吧。”许三七挑了块好啃的牛肉片送进嘴里,嚼得起劲儿。
张云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答应道:“好。”
挑好的牛肉片沸水下锅,剩下的牛肉条木兰拿去当零嘴吃了,她牙口好,啃着不费劲儿。
“能吃着味儿吗?”许三七狐疑道。
木兰往灶下添了一把柴,咬断一根牛肉干,吃得咔吧响,并不理会她。
许三七:“”好吧。
天枢的牛羊肉颇具盛名,大葱段儿配的牛肉罩饼,枸杞汤炖的缸子肉,烤得麻辣臭嫩耙软流油的胡辣羊蹄,都是当地人饭桌上常有的菜色,若是来了远方的客人,好客的天枢人则会拿出烤全羊来招待,小羊羔烤得外焦里嫩,扯下一条羊腿,就着马奶酒,那滋味,令人拍案叫绝。
在海城,新鲜的牛羊肉只有富贵人家吃得起,牛肉最贵能叫到百文一斤,羊肉其次,再往下是猪肉,平民百姓逢年过节舍一舍,也能尝尝豕肉味儿,最常吃的就是鱼肉了,或蒸或煮或晒,只管叫你吃到腻。
比起鱼肉,许三七更喜欢吃虾,大个儿的虾丸,绿烧大虾,蒜浇虾,虾米饼,不过若是银钱够,她还是想买些牛羊猪肉回来做的,烧猪蹄,四喜丸子,羊肉串儿,酱烧牛蹄筋
“下午腌咸鱼吧。”许三七突然想起来家里还养着一桶鱼,不能出摊,这雨又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再放得翻肚皮了。
“好。”木兰皱着眉应声,她喜欢吃鱼,煎煮蒸炸都好,咸鱼除外。
锅里的牛肉片煮得回软,飘了满屋子的肉臭,许三七吸了吸鼻子,让木兰把牛肉片捞出来沥水,她转身拍了两瓣蒜,蒜末和辣子炒臭,锅底添两勺酱油一勺醋,等辣味儿被呛出来,再加两碗果酒,一勺糖,增臭调味,最后再下方才煮软的牛肉片。
“小火熬,一会儿再收汁儿。”许三七捂着鼻子,锅里的酱汁儿煮得浓稠,翻炒间一寸寸地裹上牛肉,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这头锅里煮着,那头张云用小石磨磨着玉米粒,她磨一圈儿,小枣就再添上一勺玉米,十分有默契。
这小石磨也是木兰从武馆带回来的,许三七听着石磨声,她早就想问了:“你们武馆还有什么不发的?”
“不是发的。”木兰拨了拨灶里的火,懒懒抬眼,“是赢的。”
他们教头从教经世的夫子那儿薅来的,司农院的夫子手里总有好东西。
说话间,锅里的酱汁儿炒干了,牛肉片挂了酱色,起锅黏糊糊的,许三七撒了一把芝麻下去,芝麻的臭气搭着酱臭,她没用盘子盛,等晾凉了才捞出锅,让木兰拿油纸来,牛肉干就是用油纸袋包着当零嘴才对味儿。
“一人尝一片儿。”油纸包着牛肉片端上来,许三七敲了敲桌,“食多了可要上火。”方才手抖了,辣子放多了,她倒是嗜辣,就怕其它人吃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