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见他目光如电,气息沉稳,明显是武林高手,当下心中微微一凛,道:“我姓郭,要去找一个人。”
那老僧道:“你去找谁?”
郭襄侧过了头微微一笑,道:“老和尚多管闲事,我不跟你说。”
那老僧道:“你要找的人是怎生模样,或许我曾在道上见过,便可指点途径。”
郭襄不傻,又是黄药师亲自教导出来的,哪里肯轻易相信这么一个陌生的僧人,当即道,“多谢和尚啦,看你急匆匆的必是有要事在身,我怎么好麻烦你?你忙你的,我坐坐,一会便四处找找。”
“小姑娘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我怎么敢放心?不如我陪着姑娘一起走走?等到了人多的城镇再分开。”和尚见郭襄谈吐不俗,衣着光鲜亮丽,想着此处离襄阳甚近,说不得这位小姑娘有什么背景,便想的先跟着走走探探情况。
郭襄摇头道,“哪里敢麻烦你?别看我小,我还是会那么点儿功夫的,和尚你真的不用管我。”
“姑娘实在太客气了,我叫珠穆朗玛,不知你叫什么?”和尚的眼睛一转,换了一个话题。
珠穆朗玛?我呸!郭襄心中对着和尚竖起中指,这和尚还真当她是幼童了?珠穆朗玛峰那么有名气的东西她怎么会不晓得?摆明了就是和尚在敷衍她!郭襄在心里骂了千回万回的秃驴但表面仍是笑道,“我叫郭小邪。”
“郭小邪?”和尚想了又想,确定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觉得小姑娘家里人起名字实在太过奇怪,未曾想到郭襄小小年纪就会对着他说谎话。
还不等和尚回过味儿,只听得北面又有马蹄声响,两乘马迎面驰来。和尚想也不想,对着两匹马单掌一出,凌厉的掌风顿时向着北面冲去。
两马受惊,齐声长嘶,都人立起来。马上乘客骑术甚精,身随鞍起,并没落马,一人怒喝:“甚么人?要讨死么?”“刷”的一声,马鞭从半空抽将下来。
郭襄一见情况不妙,当即叫道:“大头鬼,长须鬼,别动手,是我!”马上乘客正是西山一窟鬼中的长须鬼和大头鬼。
这时和尚左手回带,已抓住了大头鬼的马鞭,往空一夺。不料大头鬼人虽矮小,却是天生神力,那马鞭又是极牢韧的牛皮所制,法王这一夺实有数百斤的大力,但马鞭居然不断,也没将大头鬼拉得鞭子脱手。
和尚叫道:“好小子!”手劲暗加,呼的一声,终于将大头鬼拉下马来。
大头鬼大怒,撒手松鞭,便欲扑上和和尚过招。
长须鬼叫道:“三弟且慢!”然后又对着郭襄说道:“郭二小姐,你怎地和这个和尚在一起了?”
“我出来找我外公的。”郭襄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虽然长须鬼和大头鬼不会对自己怎样,但身边的和尚让郭襄很是摸不着头脑,所以也就不说实话,“你们有事么?那就赶紧去吧。”
樊一翁问道:“你在哪里遇见这和尚的?”
“就在这路上。”郭襄有点儿着急,和尚的武功深不可测,即便是他们三人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她只盼着两人能识相的赶紧离开然后找人来帮帮自己。“你们两个怎么也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郭襄的想法很好,可是偏偏两人不懂她的好意,见那和尚武功极高,又见打扮和蒙古的国师相似,大头鬼急道:“二小姐快过来,这和尚不是好人。”
那和尚闻言微微一笑,不等郭襄开口便道:“两个矮子瞎说八道。”身形略晃,倏忽间欺近二鬼身侧,双掌管齐下,径向二鬼天灵盖拍落。
这和尚正是楚萧寒的师傅——蒙古的国师。自从命自己的徒弟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未果以来的十余年,国师在蒙古苦练“龙象般若功”,那是密宗中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
那“龙象般若掌”共分十三层,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越难进展。待到第五层以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便须三十年以上苦功。密宗一门,高僧奇士历代辈出,但这一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却从未有一人练到十层以上。这功夫循序渐进,本来绝无不能练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岁高龄,最终必臻第十三层境界,只是人笀有限,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终了之前练到第七层、第八层,便非得躁进不可,这一来,往往陷入了欲速不达的大危境。北宋年间,藏边曾有一位高僧练到了第九层,继续勇猛精进,待练到第十层时,心魔骤起,无法自制,终于狂舞七日七夜,自终绝脉而死。
那国师实是个不世的奇才,潜修苦学,进境奇速,竟尔冲破第九层难关,此时已到第十层的境界,当真是震古烁今,虽不能说后无来者,却确已前无古人。据那《龙象般若经》言道,此时每一掌击出,均具十龙十象的大力,他自知再求进境,此生已属无望,但既自信天下无敌手,即令练到第十一层,也已多余。当年自己的得意门生败在了中原,引为生平奇耻大辱,此时功力既已倍增,乘着蒙古皇帝御驾亲征,便扈驾南来,以雪当年之耻。
这时他双掌齐出,倏袭二鬼,大头鬼举臂一隔,喀的一响,手臂立即折断,脑门跟着中掌,连哼也没哼一声,当即毙命。樊一翁功力远为深厚,眼见敌人这一击甚是厉害,使一招“托天势”,双手举起撑持,立觉有千斤重力压在背上,眼前一黑,扑地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