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依然神色不惊,仿佛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
莫非是看文书太过入神么?
颜鸢一朝被蛇咬,最见不得别人受冻。
她想了想,又把衣架上的披风取了下来,走到他的身后想要给他盖一盖。毕竟要是没是死在刺客手上,却死于风寒就太倒霉了。
可手里的披风还没有触碰到楚凌沉的肩膀,就被他伸手挡了开去。
“不需要。”楚凌沉淡道。
“……”
行吧,不强求。
颜鸢又把衣服挂到了衣架上。
就在她即将折返的一瞬间,她听见了帐篷顶上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利刃割开了丝帛。
那声音只是一点点,却没有逃过颜鸢的耳朵。
楚凌沉不在她的身侧,她可能会选择直接拉弓射箭,把屋顶上的东西射下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
至少现在绝对不可以。
颜鸢回过头看着楚凌沉侧颜。
她不能直接动手,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所感知,她需要尽可能地在守在他的身边,做一朵忠君爱国的蘑菇。
他在观察她
颜鸢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动过手了。
三年之前,她在神医的药庐里醒来,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好像活在这世上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喘气。
她惊慌不已,挣扎着问神医:“我变成残废了吗?活不了了吗?”
神医温柔地告诉她:“没有,你只是做不了宁白了。”
怎么会做不了宁白呢?
那时候的她没有听懂神医的话语,觉得只要好好休养,总能恢复如初的,毕竟她既没缺胳膊也没少腿,更没有失忆。
气血亏了可以调养,功夫退了可以再练,做不回宁白,她就去做季白,许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时候的她满怀希冀。
就在她大病初愈的第一个月,她还在山下集市里面追赶了一个盗匪。她追着盗匪翻过院墙,只是与他简简单单过了几招,回到药炉后却彻夜辗转难眠,最后黎明前吐出一口血来。
她终于明白过来,神医的话中含义。
那个边关的小将宁白终究还是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颜鸢。
定北侯府的体弱多病的颜鸢。
那时候,大约还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吧,但总归她还是想通了。
人活着总归并非只有一种活法。
就像此刻。
颜鸢低着眉头为楚凌沉磨墨,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既不用动手,又能保他狗命。
下一刻冷风吹进了帐篷。
雪亮的刀刃划破帐篷的门帘,第一个黑衣人飞身进了帐篷,手中的刀刃直指书案前的楚凌沉。而楚凌沉本人却无知无觉,仿佛是没有觉察到任何冷风,他甚至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眼看着就要成为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