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而且顧離知道。
因此在想通這些之後,蘇愈再沒提過關於同居的事,連他爸接受起來都不情不願,楊靜只會更困難。
蘇愈明白這事的根源其實根本不在於他們是否同居,就像小時候折騰誤把杯子摔了以後要承認錯誤一樣,從客觀上講這樣並不會讓杯子恢復如初,但家長要的是孩子擔當的態度。
現在顧離就是在向楊靜表明自己的態度——他們倆的這段關係不是兩個人腦子一熱就談起了戀愛,他們要成為彼此最信賴的伴侶,需要得到雙方家長的承認與祝福。
車子在擁擠的小區里勉強找到一處偏僻的停車位。下午燃起的那把火尚有餘溫,但困於條件有限實在做不了什麼,兩人做賊一般將車前窗用遮陽簾擋住短暫親昵了一會,蘇愈便戀戀不捨地下車了。
樓道里還殘留著晚飯的煙火氣,不知道是哪家往燉肉里放了當歸,味道重得從一樓一直飄到五樓。
老舊的小區總會因為年久失修少點什麼,比如蘇愈這層的門燈就從來沒亮過。
蘇愈從某家家長崩潰似的質問聲穿行到另一家收音機里的黃梅戲,最終停在自家門口的時候腦子裡還是臨下車前他哥克制卻兇狠的吻,生動刻畫出那句「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他像往常一樣掏出鑰匙開防盜門,卻不曾發現幽暗的陰影中暗藏的一道寒光——
「小心!」
第53章住院
燕城某私立醫院的高級VIp病房內,窗外萬籟俱寂,窗內燈火通明。
屋裡站了不少人,卻臉色各異。
顧離的經紀人周晴表情嚴肅地站在角落,她手裡的電話從進門開始就沒停過,伴隨著幾聲低語,兩道秀麗的眉毛時不時擰在一起,然後面色不善地向顧離飛去眼刀。
顧離的助理劉小光正一字一句通讀醫生護士剛才留下的術後注意事項。
蘇愈的經紀人楊振雙手交握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上,能看出來他在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實在憋不住了的時候才向病床那邊投去無奈的目光。
而入住這間病房的人,正趴在床上,安慰他驚魂未定的弟弟。
顧離:「我已經沒事了。」
蘇愈沒說話。
顧離的麻藥勁還沒完全消退,眼皮一耷一耷墜得慌,但還是撐著精神討好般撓了撓蘇愈的手心,輕聲叫他:
「寶寶。」
蘇愈被這有氣無力的一聲叫得眼圈通紅,雖然任憑顧離拉著自己的手,卻瞪著對方不說話,並沒有輕易被這句軟話糊弄到,他現在只要想起剛才樓道的場景,仍是心驚膽戰。
五個多小時前。
顧離在離開蘇愈小區的時候發現對方遺落在他車上的手機,出于謹慎顧離沒有開窗叫對方,只是從置物盒裡翻出帽子和口罩做了簡單遮擋後便下車跟在了弟弟身後。
這個季節的晚上八點多鐘正是大爺大媽夜生活的高峰期,跳舞的跳舞,遛彎的遛彎,小區里異常熱鬧。顧離擔心被人認出來給蘇愈惹麻煩,只能佝著身子挑暗處的路走,因此和蘇愈落下一段距離。
等顧離轉進單元樓里,前兩層已經看不到蘇愈的身影。也不知是為什麼,顧離的心臟在這時突然劇烈跳動起來,沒來由地心慌,顧離看向前方逼仄晦暗的樓道臉色驟然一變,馬上加快了腳步,就在他轉過四層半終於發現蘇愈時,對方背後的陰影里突然銀光一閃!
顧離三步並兩步向那人撲去,「小心!」
一道利刃刺破血肉的聲音仿佛為時間畫上休止符,蘇愈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滯在這一瞬間。
他一臉震驚地望著面前將自己擋在身後的人,對方後背上那把沒入身體的匕刺痛了他的雙眼,血液很快在顧離黑色的T恤上洇出一塊暗色的痕跡,而且正以非常快的度在擴大著。
行兇的人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的計劃就這麼被憑空出現的第三個人打破,低頭看到飛濺到自己手上的鮮紅血液一時愣在原地。
顧離卻沒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不顧身上的傷撲上去和那人廝打在一起。
因為拍戲需要,顧離曾經學習過一段時間的拳擊和近身搏鬥,眼前的歹徒顯然還沒從傷人的現實中抽離出來,眼神都是茫然的,很快落了下風,樓道里只剩下拳拳到肉的悶響和蘇愈驚慌失措的低吼:
「哥,別打了!」
蘇愈從沒見過顧離如此失控的模樣。渾身肌肉都緊繃著,臉色沉的像化不開的墨一般,每個動作都發著狠。
等顧離被蘇愈拉開的時候,歹徒早已經被打暈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做了什麼顧離自己也忘了,他只記得蘇愈哭得很兇,他抬手想為對方擦眼淚卻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我錯了。」
顧離抓起蘇愈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為自己又讓對方擔心而道歉。
蘇愈想掙開卻被抓得更緊。
「小寶,別讓我太用力,傷口會疼。」
蘇愈睨了他一眼,語氣埋怨手腕卻放鬆下來任憑他哥的手指擠進指縫與自己纏繞在一起,意有所指道:「現在才知道疼啊?」
剛才打人的時候一點也看不出來這人剛被捅了一刀,好像流的血不是自己的一樣。
顧離一怔,片刻後將頭埋進枕頭,沙啞著嗓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