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在后面竖大拇指,无声说:“吴大哥,你一句不慌走?天下?,厉害。”
吴大军咧嘴笑?。
“吴大哥,我回了。”林北说。
“唉,路上小心。”吴大军应道?。
林北在路上遇见?了吴春生,吴春生要?送他几个梨,林北没多要?,只拿了一个梨,塞到儿子手中,和吴春生挥别。
林聪坐在林北臂弯,埋头啃梨,小家伙牙口不好,没啃到肉,只在皮上留下?几道?咬痕。
小家伙叽里咕噜,林北听不清楚他说啥,不过他猜小家伙大概说:梨梨不乖,不给聪聪吃。
林聪撸了两把大青梨,叫大青梨乖。他觉得大青梨应该知道?错了,重新把大青梨搂进怀里,自?个儿如?同大青梨一般缩进爸爸怀里,视野陡然开阔,目光触及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色稻田,稻穗儿压弯了稻杆。
林聪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母亲,他眼里挂着泪儿。
到了村口,他看到一棵小白杨,小白杨和现在的母亲重合。
林聪笑?了起来?,母亲就是这棵小白杨,爸爸就是村尾的那棵大白杨。
回到家,林北把他放到地上,余好好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注意到儿子眼睛清亮,睫毛上却挂着泪水:“你怎么把他弄哭了?”
“我估计他吃不着梨肉,被气着了。”林北蹲下?来?问,“是不是呀,聪聪?”
林聪抱着梨兀自?笑?。
“小傻子,咱不气。”林北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牵着他去洗脸,“爸爸带回来?一包红枣和枸杞,让妈妈给聪聪煮冰糖雪梨,好不好呀?”
林聪仰着头,林北把他洗的白白净净,他抱着梨找余好好,把梨递给她。
余好好牵着他进灶房。
林北把自?行车送回去,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根黄瓜,他靠在灶房的门框上,咔吧咔吧咬黄瓜:“好好,咱们办一张存折,把钱存进存折里。”
“嗯,用我的身份信息办存折。”余好好挑火,一直等林北回应,结果林北不吱声,她气呼呼说,“刘寿利大哥瞒着他媳妇拿出家里全部存款给他娘,我觉得刘寿利大哥做得不对,钱是他们夫妻俩的,他用钱怎么也该和媳妇商量,就算他媳妇不同意,他也不该偷偷拿钱。”
火苗在余好好眼中跳跃,余好好攥紧火棍开口:“用我的身份信息办存折,你想用钱,无论你想不想跟我商量,你都得和我商量。”
“啧,余好好,我咋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有想法呢?”林北抱胸说。
林北没有生气,余好好更?加理直气壮:“咱家以前没钱。”
意思就是林北早这么能干,她家早早的有存折,林北就会早早的了解到她特别有想法。
“得,我的错。”林北举手投降。
*
次日,林北、余好好到镇上信用社办存折。
一家三口离开信用社。
余好好指着存折,对林聪说:“这是妈妈的名?字。”
林聪一只手搂住林北的脖子,另一只手准确触碰到余好好的名?字,喊:“妈妈。”
“对,是妈妈。”余好好收起存折,亲了儿子一口。
一家三口在莲花镇上逗留了一会儿,便回家。
“刘姐,那是你送出去的女儿吧。”刘姐的邻居望着余好好的背影。六年前,瘦小黑丑的小丫头过来?伺候刘姐坐月子,小丫头懂事,从不上桌吃饭,窝在灶台底下?吃饭,每顿只吃两分饱,晚上就拿板凳搭床,凑合睡觉,半夜起来?哄弟弟,整天洗堆成山的衣服,她见?小丫头可怜,叫小丫头到家里吃过两顿饭。如?今小丫头变成了大姑娘,成了家,有了孩子,身子骨不再那么消瘦,脸上长了肉肉,她猛一见?到小丫头,差点没有认出来?。
“别提了,白眼狼一个。”刘姐伤心说,“我给她选了一个那么好的人家,她不惜福,跟一个爱打人的男人混,不要?跟她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小学?老师。”
邻居不相信:“里面肯定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说她是白眼狼,不单指这一件事,还有胜男生下?男孩,我专门到她家通知她胜男生了,她就送三个鸡蛋给胜男,她侄子满月酒那天,她都没露面。”刘姐的声音飘远,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最终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余好好不知道?她成了生母口中的白眼狼。
回到家,她藏好存折,牵儿子看鸭子。
“好好,你去忙其他事吧,我们帮你看鸭子。”林志炳喊道?。
天刚亮,一群老头就过来?下?象棋,喝林志炳的茶叶。他们即玩人家象棋,又喝人家茶叶,总该做些什么,故而老头们说:“有我们这群老头在,没人敢打你家鸭子的主意。”
余好好爽快应道?:“好嘞。”
她带儿子离开,回家拿框子到菜地摘辣椒。
儿子呆呆的,傻傻的,不爱说话,就爱傻笑?,余好好起了逗弄孩子的心思,拿了一根红艳艳的辣椒:“聪聪,这是红色,代表喜庆,你要?不要?尝一口?”
林聪伸头张嘴。
林北过来?找母子俩,撞见?大的玩心重逗小的,小的傻乎乎信了,他哭笑?不得说:“小傻子,这辣嘴。”
林聪嗖的一声缩回脑袋,捂住嘴巴。
“长大再吃吧。”余好好收回辣椒,“你小时候爸爸妈妈护着你,你长大了要?独自?生活,尝尽甜酸苦辣百味人生。”
“呦,余好好,你不得了了。”林北做出夸张的表情。
余好好哼唧一声:“周峰白天黑夜念诗歌,我听了十几年,即使我脑子不聪明?,也能记住一些好词好句。”
说到诗歌,余好好想起前段时间?周峰闹出来?的乐子,她抖肩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