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暴风雨前就把常想的戏份拍完。。。”贺笙的眉宇间染上一丝惆怅,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然没有意义。
他不是一个心急的导演,也不喜欢上火,只要能把作品拍好,这个过程拖多久都没问题。
维舟几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忧愁:“可以等到傍晚拍摄,夕阳刚沉下去的时候,天空是灰色的,只是时间很短,我们有二十分钟的拍摄时间。”
“今天找好位置,从明天开始等待最佳镜头,”贺笙原地拍个巴掌这件事就定下来了,“运气好说不定一天就能拍完,不然就一直等,等一个月都没问题。”
维舟支持导演的想法,给出自己的决心:“我听导演安排。”
。。。。
快艇绕过岛屿,从侧面沿着海航线直奔市区的远郊。
一路上,三人都不言语,各自思考心事。
维舟和贺笙的想法差不多,都在思虑改写剧本的事情。
从早上醒来开始,贺笙的心态就在妥协和纠结之间荡来荡去,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按照维舟的思路去拍摄,脑子里的剧情在翻腾,一会儿是前妻的样貌,一会儿是施万渝的童年,两种念头在打架,折磨的贺笙差点揪头。
贺笙觉得维舟是他见过最会折磨人的人,不仅演技精湛,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精准的抓住他的两个命脉一个劲的暴击,三言两语就把他搞得连续失眠,真叫人又爱又恨。
导演的一切反应都在维舟的预料之中,之所以赶早带贺笙出船,就是为了让对方心服口服,不再犹豫。
他了解贺笙的程度似乎过本人,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纠结的心态拍完剩余的部分,那么以贺笙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接下来的拍摄会特别拧巴,他不想逼迫贺笙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必须要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做出改变,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
十分钟后,快艇停泊在郊区的小港口。
这里环境糟糕,人烟稀少,大老远就能闻到异味,未等下船已经听到了垃圾推理争夺剩饭剩菜的撕咬声。
维舟带人来到了蔚洲市的垃圾站,离海特别近。
三人陆续登岸,何帆把准备好的口罩分别递给维舟和贺笙。
维舟一到这边脸就沉,没有说半句有关环境和垃圾令人动容的煽情话,他深知不需要多此一举,只要让贺笙用眼睛看就足以达到目的。
果不其然,贺笙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不管是导演的角度还是路人的角度,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感受这其中的震撼,平时在新闻上看到比这还糟糕的画面都不如亲身经验的冰山一角。
贺笙拍了十几年的美景,获得过两次最佳视觉效果奖,曾经和前妻在一起分享过获奖的喜悦,当时前妻没多大反应,他现在有点理解对方的心境了。
他喜欢拍自然风光,最美的建筑,最具艺术性的色彩,而他的前妻每天看见的是硝烟的战火,无家可归的妇女儿童,满地的垃圾,堆在海边腐烂臭的死鱼。
若是换位思考,他变成了记者,或许在看见自己的奖杯时也很难笑出来,更别说恭喜。
他的目光流连于大海和小山包一样的垃圾堆,逐渐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忽然有了灵感,拍了那么多美景,偶尔拍一部现实题材为主的影片也不错,专门拍一部与环境有关的短片或纪录片。维舟昨晚的提议很诱人,闯进贺笙的脑子再也出不来,用电影来传达想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思绪中,他们已经拐进垃圾场后方的一条小径,周围没有住户,视野无限扩大,空旷至极。
“我们穿过那条小路,”维舟指着前面的岔口,边比划边说,“后面有一处海滩,很适合拍实景,我带你去看看。”
贺笙没吱声,只是轻点头。
很快,他们来到维舟口中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旅游景点的下游,知道的人少,因为没有铺就水泥路又靠近垃圾场,所以没人来这边,钓鱼都不会来的地方。
上游会冲下来一些游客扔的瓶瓶罐罐的垃圾,浮在水面慢悠悠的涌动,不夸张,视觉上不会给人造成破坏感,但有机会让观众记住,非常适合取一个镜头,就是维舟所说的一秒钟。
不需要台词的衬托,就能带给观众带来启。
这类型的拍摄手法要比大张旗鼓的宣传爱护环境好的多,至少不会勾起观众的逆反心理。
此时,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从这里经过,身穿志愿者的马甲,弯着腰捡沙滩上的垃圾,捡完便继续向前,看都没看维舟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