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头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关于孟冬为何突然会说话的事,都盯着草帘等待那人出来。
身后人剧烈的喘息扑在他的背上,洇出一片热意,裴应川的脑海里全是木哥儿刚才的那句话,他一时有些混乱。
里面的人似乎是知道他来了一直没敢出去,裴应川抬起衣袖顺带把木哥儿也带到了身边。
“可有受伤?不用担心,你先去山坡下暂避一会儿,我去应付他。”
身边人松开了紧握住他衣袖的手,忽然又拽了一下,裴应川感受其动作随之看去。
“没有,你……你小心。”
说完这句话,孟冬才一瘸一拐地向着山坡下面走去。
也就是这时,屋内的孔春良听到了屋外交谈的声音,便想出其不意一把冲出去,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裴应川一边注意着木哥儿的身影,一边盯着草帘,孔春良一动作他便立刻捡起地上的木头迎了上去。
这下孔春良那一冲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裴应川堵在草帘后的木头上,直撞得他眼冒金星,连声喊痛。
裴应川趁此时机把木头向他身上砸去,孔春良被砸得左右乱晃,头晕目眩。见此裴应川又加上一记手刀,只听得一声闷响,那人身子一软,扑通倒地。
他拿来草绳把这人双手双脚捆了个严严实实,扔在了屋内的角落里。
解决了这人,裴应川此刻才能静下心来思考木哥儿的事,木哥儿,不对,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原来他本就会说话……
说不意外是假的,不过裴应川也没有太过震惊,木哥儿年岁小又是一个人出来讨生活,身上还有那么多伤……无论做出什么大抵都是出于自保。
裴应川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毕竟他对外还宣称自己是失忆,这从本质上来说与木哥儿称自己不会说话是同一个目的。
其实最让他惊讶的是,木哥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与他的年纪并不匹配,是很清冷又带着一点沙哑的少年音色,十分独特。
裴应川有些怀疑起他的年岁,应当与自己估算的并不一样。
就在裴应川释然的同时,山坡下的孟冬正坐在田埂上忐忑不安,他不知汉子会怎样对他,会不会因为他的欺骗而让他离开。
然而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他想多了,汉子不是这样的人。
脚上的伤似乎因为他跑得太急再次加重,疼意越来越明显,孟冬双手抱膝,把头掩埋起来,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
这十几年来,他战战兢兢地生活,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能够全然按照自己心意生活的日子也只有这段时间而已。然而他唯一欺骗的也正是小溪村里这些对他最好的人。
可是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若是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这样做,孟冬不后悔他的选择。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将自己整理干净。
既然已经确定了汉子、裴容小双、还有婶子溪哥儿他们都是好人,他此前的隐瞒也没有了意义,不如趁这个时间把此事全都解释开来,到时候小溪村的人让他走或是让他留他都没有意见。
上方的动静已经停歇,孟冬知道汉子大概已经制服了对方,他挣扎起身,一瘸一拐地向着草屋走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他也看见了站在草屋门口呆的那人。
孟冬没有作声,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身边。
“裴、裴大哥……”
裴应川还在思考如何告诉木哥儿他并不介意此事,他想得太认真,稍显陌生的声音一响起立刻让他戒备起来。
回头看去,正是刚刚离开的木哥儿。
孟冬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惊讶,汉子没有回答他也没介意,默默地走到了火坑边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裴应川大概知晓他心中所想,索性陪他一同坐下,两个人慢慢地捡着地上的铜钱。
“我不叫木哥儿,我姓孟,我叫孟冬。”他的话音淡淡的,“我不是从北边过来逃难的,也没有哑疾。”许是心情波动太大,他的话音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裴应川没有回答,他现了孟冬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还有,我脚上的伤也与你无关,是我逃跑时候扭伤的。”见他没有回答,孟冬继续说了下去。“谢谢你救了我,伤好之后我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