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行俨然成了四人行,没有一前一后的走法,一条直线,画面温和暖调几分。
一路上他们遇到天刀门的人不外乎寒暄了几句。又往前没多久,他们瞧见一个庞大的山洞。
震惊他们的不是这山洞有多大,而是这吸引眼球的大石头,它深深地堵在山洞门口。大石头上面长出几棵夺眼的野草,沉寂挨着,凋残薄脆。它深扎一丢土壤,看样子,应该是堵在这好多年了,只可惜与山洞未分离一二。
他们想进去也进不去。“不是我调侃大家的能力,当然包括我,都动不了这大石头。”无氿北的话不长,却说得开门见山,说到众人坎里,南拾看了一眼红尘。
的确,如无氿北所言,我们的力量太小,无法撼动这大石头。只怕这大石头还没破碎,我们先耗尽体力倒下。里面有没有神器无法下定论,思及此,红尘扭头对三人道:“我们先去别处找找吧!”
他们应下。继续前进。
夜幕垂临,弦月如钩。仙宁山迎来安详夜晚。草丛间的蛐蛐不停地跌宕鸣叫,为静谧的林子又添了几分诡异。林子空旷处有亮光,坐着四人,他们拾几根木柴,烧把火,围在一起,闲谈赏月。
南拾凝视那轮弦月,回过头,幻想父母模样,含情凝睇的双目泛起让人看不懂的悲伤,还遗漏了那份憧憬。她不由温柔脱口而出道:“我在想,倘若每个人都能如此刻般,与亲人坐在一起,嬉笑赏月,岁月静好,该多幸福!”
闻言,红尘看了看身侧的南拾,适逢想起她是灵族人。曾经在天上时,有所耳闻昔日一场人妖大战,波及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便有站稳六界的灵族。灵族是波及最大的。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就连灵帝弘拙都遭遇横祸,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至于南拾为何出现在人族,又为何屡屡遭人追捕,红尘心里有了个谱。
她从来没想过去追问南拾缘由,只因她告诫过自己那是她没经历过的伤。
一不留神,她又想起自身。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如今能有聚一起悠闲聊天的朋友,成了她昔日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
主上告诉她,利剑,是要强的。
她挪开双目,淡淡勾起唇角,似乎对这个幸福的期盼感到陌生,望了月道:“是啊!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亲人欢笑,成了一个祈愿。”
弦月多了花小酒的目光。
无氿北停了停手中折枝动作,但他与三人不同的是,没有望月,低了头。火苗照到脸庞,有些余光落到他眼眸,只是他极力埋下头,让人瞧不清他的模样。
半晌,少年抬头,唇齿间凝聚往日的笑容,欲活跃氛围转头注视着身侧的红尘,道:“红尘,你还记不记得我的人情!”
月色太暗,他眼角处有泪痕。
闻言,红尘将感慨收起,回眸一笑道:“你放心吧,欠你的我不会忘。”红尘紧接脱口而出道:“况且,你没听过吗?这人情好似人,形影单只未免孤独,成双成对的,走得更好。”
她话音刚落,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似为衬托无氿北的薄唇含笑稍瞬即逝,却有一颗颤抖翻涌的心跳声。
这一刻,他的心思似更沉重了。总有几句话翻涛大浪朗朗上口。
“形影单只惯了,不妨成双成对,有了牵挂,才有了念头,走得更好。”
黑处不被火光眷顾的手指捏紧了,少郎脸部如瘫了瘫,眼底冒出一颗深沉的泪水,恰沉甸甸的冰块隔着时间累积止不住的融化。少郎强忍遏制眼角,一丝丝苦涩说不出口。被他遏制的好似除了泪水还有那不可思议的欣喜。他似笑非笑低头捂住嘴巴,这突如其来的笑,引得众人双目好奇瞧来。
就讲了一句,他便这般诡笑,莫不是以为她不想还他人情了?红尘凑过头赶紧解释道:“无氿北,你怎么了,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不想还你人情,刚刚我只是随便说说。”
无氿北只察觉到目光都聚焦在自身,渐渐莫名的笑没了声。他抬头开朗道:”大家别这样看着我,我刚刚只是被红尘的话给逗笑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强颜欢笑。
红尘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终于看了看月色:“我也是第一次觉得岁月静好。”
一晃,昨日已过,仙宁山迎来第二日。
花小酒醒得最早,大家还在睡中,想来他还没为他们做过什么,便主动往林子去找果实。他找着果实时自言自语运气好。回的路上,他该说运气不好了,碰着了十几条小蛇。他怀中用衣物裹着果实,小心翼翼用棍子驱赶小蛇。
小蛇那细小长舌吐了吐,像是吃了啥凌厉收回。
见状,花小酒喉咙滚了口沫,他也不敢跑,万一小蛇比他还快!他只敢碎步后退,手中长棍还得提防小蛇会扑上前。
小蛇们眼中宛如盯了宝物,猛地一溜烟冲去,花小酒惶恐大步后退,长棍在他手中乱挥,好像他被石头绊住,摔了个仰朝天,脑袋嗡嗡作响。怀里果实落了一地,小蛇们有机可乘加快度。花小酒瑟瑟抖无法想象小蛇爬上他身的画面,简直骇人听闻!
一把剑挥舞一股气流震得小蛇们不后退也被逼得后退,几只还被弹飞。它们惊悚这股力量,电光火石般撤退。
花小酒紧绷的状态得到缓解,他倒抽几口气,一颗吊着的心霎时解脱。他连忙侧头看去,是一位提剑的恣意少年。少年收剑干脆利落负着后背好似耍帅般,神色飞扬。
无氿北自信爆棚抬步说着:“喂,你小子怎这般胆小,区区几条小蛇,至于吗?”
花小酒欲辩言,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仅仅忧着脸瞅着他。
无氿北猜到什么,嗤笑一声,俯下身子,话里有话道:“十年前进过仙宁山,容貌依旧,又深得掌门信任,想必你是谁不用我提醒了吧。所以你小子可别和我说什么不会武功,至少一点法术该是会的吧。”
花小酒心中一股提上的无名火冒出,有力站起,不过他的声调还是改不了往日的嗫嚅,甚至有种孩子般的稚气:“那你呢,那天遭遇箭阵时我看到了,你明明会法术,却从不和红尘讲,你安的什么心。”
无氿北被堵得哑口无言,撒气“切!”
花小酒脉脉老实交代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那样只会有更多人死去,所以我才没有用法术。生灵也是如此,它们也都有自己的亲人,也会因为找不着亲人内心难过。”
“若真如你所言,那世间好人都被坏人杀光了。”话音刚落,无氿北抱肘也没理会花小酒的神情转身离开。
花小酒苦一张脸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后才将落一地的果实重新揣怀里。
良久,红尘四人吃过果实。大约是早上的雾气影响,他们走得磕磕绊绊的,红尘扶着南拾看路,无氿北在前边探路。好不容易晚点浓雾消退了,慢慢得势的阳光,被一阵“嗷嗷”声打乱节奏,听得众人头皮麻,扫视周遭提高警惕。
他们往前抬步,声音越近,内心的紧张感也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