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却不好搀和这事,留下一个新方子,带着药童避嫌,被侍从引着去别的厢房候着了。
他心里也明白,后院的龌蹉多得很。之前的郎中也是傻的,让苏家主母找个识字的丫鬟来煎药不就好了,却傻乎乎的让自己的药童来做,这下子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药童一被抓起来,就死命挣扎,把护院的手臂都挠出了好几道血痕来。
好在年纪不大,力气也小,轻易就让护院拎着到苏老爷的跟前。
苏老爷盯着药童,看得他冷汗连连,这才开口道:“方子呢?把药方拿出来,我就放你走。”
药童咬着下唇不吭声,半晌还是撑不住,把怀里藏好的药方递了过去,立刻起身要跑。
护院正要把人追回来,苏老爷却摆摆手道:“让人去请之前那位郎中过来,只说我有事要问。”
他示意厨娘把药童昨天煎药留下的药渣,连同药方一并给老郎中送了去。
老郎中仔细瞧了瞧,便看出不妥来了,指着药方道:“苏老爷,药方并无不妥,药性也算温和。只是药渣里多了一味药,却是跟其他药材相克,久而久之,会让人身体虚弱,久病不愈。”
他心里暗叹着真是罪孽,不过区区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要是这药一直喝下去,恐怕这辈子都要毁了,还真是狠心。
苏老爷听了,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有人动了歹心,要对付苏怀云?
自己再不喜欢苏怀云,也不会容忍外人对她随意下手!
苏老爷怒不可歇,叫来心腹吩咐道:“查!给我查清楚了,究竟是这庸医指使的,还是药童背后有什么人!”
他怒冲冲地回了院子,王秀咏正跟管事娘子对账,见苏老爷面色冷凝,不由把管事娘子都打发了,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老爷气着了?”
苏老爷想到那郎中是王秀咏请来的,不免皱了皱眉头:“怀云的风寒始终没好,怀斐担心,便找我来说了说。我去请了一位老郎中去倾云苑瞧了瞧,谁知道药里却出了问题。”
和气
王秀咏心里一惊,面色也是诧异:“怎么可能,这郎中是府上素来请的,平日也没出什么岔子。”
看她的神色不像作伪,显然也一无所知,苏老爷不悦道:“就算不是他,那药童也有问题,谁知道是听了哪个的话,居然敢对苏府的大小姐动手脚?”
“就是,怀云没什么事吧?风寒岂不是耽误了?”王秀咏说罢,也是一脸后悔的模样:“都怪我不好,想着这郎中是府上素来请的,看着也是个好的,谁知道竟然学艺不精,任由药童胡来?”
苏老爷想了想,这郎中的确在府上足足有五六年了,从来没出什么岔子。
路娇娇刚来的时候经常生病,都是请的这个郎中。就是么子苏怀斐有一段时日起了浑身的红疹子,也是这个郎中一个外用的方子给治好了,心里的气愤这才缓和了不少。
“也是,或许是我怪错了人。郎中是个不错的,记得以前常来府上,外头口碑也是极好的,怎会胡来?估计就是那药童自作聪明,在药里多添了一味药,才叫怀云的病一直没见好,反而越来越重了。”
苏老爷摆摆手,又道:“夫人也别担心,老郎中已经写了新方子,幸好发现得早,怀云除了底子弱了点,其他倒还好。”
“这就好,不然我可要寝食难安了。”王秀咏赶紧叫来彩晴,吩咐道:“把库房里的补品都拿出来,先去给郎中瞧瞧。若是可以,再给大姑娘炖汤,补补身子骨。”
彩晴应下,急忙接过库房的钥匙便出去了。
见王秀咏处理妥帖,丝毫不藏私,苏老爷满意地点头:“好在有夫人,家里有你掌着,才能井井有条的。”
“老爷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原本就该是我做的。”王秀咏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脸颊绯红,低着头喃喃道。
苏老爷搂着她坐下,忽然又道:“倒没想到怀云生病,来找我的不是如安,却是怀斐,什么时候怀斐跟怀云的感情这般好了?听说这阵子,怀斐时常去倾云苑,对病中的怀云很是惦记着。”
今儿下了学堂,刚进府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苏怀斐便急急忙忙去书房找苏老爷,足见他对苏怀云的上心。
王秀咏笑了笑:“我也正奇怪呢,怀斐还把看上的一只波斯猫买下来,特意送去给大小姐解闷。我估摸着到底是姐弟,虽说是同父异母,又哪里就有芥蒂?”
苏老爷最是喜欢看着府里和和气气的,赞同道:“的确,到底是姐弟,没想到怀斐眨眼间长大了,也懂得关心人了。波斯猫不便宜吧,怀斐岂不是把这些年攒下的月钱都花了个精光?”
“谁说不是了,这孩子花起来倒是不心疼,不过为了大小姐,也是应该的。一个姑娘家病得厉害,只能呆在院子里不好出来走动,没个能解闷的东西,哪能熬得住?”王秀咏叹了口气,一副心疼苏怀云的模样。
她这一说,苏老爷倒是想到王秀咏之前给苏怀云买了一对蟋蟀。
原本他还有些不乐意,毕竟给女儿解闷的小玩意,何必花二两金子那么多,买一对没什么用处的蟋蟀?
刚烈
还是王秀咏坚持,说是难得有这么精贵的好东西,怎能不买下来送给苏怀云?
如今瞧着,王秀咏疼爱苏怀云是真,连带着苏怀斐也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上了心。
“怀云有你这个母亲,这些年才能过得好,倒是让夫人辛苦了。”苏老爷感慨着,想到当初王秀咏进府来的时候,一家子的麻烦事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