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连忙点头,让翠萍将几人赶走。林依兰很想留下来,可顾嬷嬷对她印象极差,还说等后面再找她算账。
林依兰只得在门口廊外等候。
端水的端水,熬药的熬药,郎中始终没有出来,直到傍晚,郎中才一脸沉重的走了出来,林依兰一惊,正要上前询问,一个声音先传了过来。
“郎中,我娘如何?”
林依兰转头,正是沈修诚,想必沈修诚是刚忙完,一得知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额头上都冒出来细细密密的汗珠。
林依兰突然觉得很自责,她不知道老夫人身体这么不好,她不该和老夫人硬刚的。
“老太太是老毛病了,一生气就容易气血不畅,我开了些药已经给老太太喝进去了,刚刚老太太醒了一会儿,立马又睡过去了,病情是稳住了,但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切忌大喜大悲,若再有强烈的情绪跳动,只怕,只怕……”
沈修诚眼冒寒光:“是谁敢让老夫人生气?”
因为是翠萍去叫的郎中,喜元叫的沈修诚,因此喜元只说老太太晕过去了,并未提及林依兰,因此沈修诚还不知道。
郎中叹了口气:“老夫人这病是尘年老疾,没办法,需得时时哄着,不能太过生气,也不能太过高兴,我开的这药也只能起到一个调理缓解的作用,治标不治本啊。”
沈修诚忙道:“那请问大夫,怎么样才可以让娘好起来?”
郎中摸摸山羊胡须,如实道:“沈大人,自来了京城之后,便一直是我给老夫人调理,不瞒大人,这病我只能治标,不仅是我,只怕全京城的郎中都只能治标,沈大人若真想治好,不妨去问问太医院的院判大人,院判大人医术高,在太医院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或许他有可解之法。”
若是太医院的御医,以沈修诚的官职还是很好请来的,但若是院判,据他所知,院判平日只给皇家的人看病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一试,沈修诚谢过郎中,立马又出去了。
林依兰原以为请院判会费些时间,没想到晚上就请来了。
院判姓杨,沈修诚待他极为客气,杨院判也并不倨傲,很快就进入正题。
房内除了沈老夫人,只留了杨院判,杨原判的一个小药童,沈修诚,顾嬷嬷。
聚精会神时,林依兰走了进来。顾嬷嬷立马上前,想将林依兰赶出去,林依兰却前进一步,小声道:“顾嬷嬷,一切待老夫人醒来再说,此时可不是算账的时候,若打扰杨院判治病,引了他不高兴,说不定人家下次就不来了。”
顾嬷嬷气极:“你,你还有脸说。”
林依兰不理她,再上前一步,站在那小药童旁边,顾嬷嬷见状,倒不好说什么,只心里暗恨,待会儿出去就给老爷告状。
院判不愧是院判,先给沈老夫人扎了几针,老夫人悠悠转醒。
众人一片欣喜,老夫人醒来后一脸愁容,良久,又唉声叹气一番。
院判一边诊治一边道:“老夫人叹气,是不是因为不想一醒来就看见这一屋的不孝子孙?”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院判竟然如此说话。
林依兰则觉得,院判可以直接点名沈修诚了,毕竟这几个人只有他是根正苗红的子孙。
沈老夫人突然不知道怎么接,沉默片刻,幽幽道:“那倒也不是。”
院判道:“既然不是不肖子孙,那就是外面的事情惹的老太太心烦了,实不相瞒,我也听说了几句。”
一听这话,沈修诚忙道:“院判大人也听到外面那些谣言,不知院判大人如何看待?”
院判道:“如何看待我不知道,但我想,要生气也应该是外面那些治不到病的人生气,要烦也是别人心烦,跟老太太可没关系,老太太啊,你想太多了啊。”
林依兰想,这个院判一把年纪了,说出话的还挺有意思。
他这话一出,沈老夫人和沈修诚都明白了,虽然有传言,但对于沈府来说,这些都只是小众之言,总会被时间抹去,以后时不时的来个义诊,只会剩下沈府爱民的名声。
虽然令人松了口气,但总是感觉怪怪的。
这时那院判又道:“对了,那个女郎中,老朽可否见识一下?”
院判要求见面,谁敢不见?沈修诚还未开口,顾嬷嬷对着林依兰示意:“女郎中正是我们林姨娘,多亏林姨娘,才让老太太有机会请院判大人呢。”
这话说的可有歧义了,沈修诚立马道:“怎么回事?”
林依兰正想开口解释,院判又一句甩了过来:“你们家事我不管,来,女郎中,你不是擅长给女人治病吗?来给你家老太太治一下。”
“院判大人,这……”沈修诚迟疑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院判大人请来的,怎么他不想治了吗?
院判抬手:“沈大人不必担心,我不是在这里坐阵吗?女郎中,来吧。”
林依兰没反应过来院判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嘲讽她?不像,也没那个必要。考验她?可她和这院判又不认识,更不是他的徒弟,何必如此?
不过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给老夫人治病,还是在一个真正的中医面前,林依兰还是很兴奋的,这可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时机啊。
林依兰自动屏蔽掉其他人的惊讶和如刀子般的目光,她向院判行了一礼,院判为她让出位置,林依兰坐下开始把脉。
因有高人在场,林依兰把脉更加仔细。
好一阵之后,林依兰确认一番,对着院判道:“院判大人,妾身已经诊治完成,老夫人脉细数,弦细,症状为偶尔头晕眼花,特别是在情绪波动大时表现明显,舌红少苔,体热多汗,是以阳亢,需滋阴降火,药方为熟地黄,山茱萸,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诸药合用,滋阴补肾。”
院判看着林依兰片刻,点点头道:“你这个女郎中确实很不一样,有点货,”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