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舟方才还对裴容舒放狠话,如今却又不肯放过伤害她的人,赵宗炀如何看不明白裴容舒在这人心里占了多大的位置,可公然与太后为敌,实在不算聪明。
“走明面上弄死乐安,这个法子行不通的。”
“是吗?”
裴延舟眼底好似装了一潭汹涌不明的死水,几经流转,“那就试试看。”
*
从宝塔山回来,裴延舟一连多日没有回丞相府,琉璃明里暗里跟裴容舒打探,就连裴乐芙都觉得稀奇。
这日裴乐芙从郝长安那儿听完课便来了朝舒院,院子主人倒是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不是侍弄花草就是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闭目养神。
裴乐芙瞧女子躺在贵妃榻上,精神似乎不太好,神情恹恹地读一本书,通身肌肤被日光照得透亮白皙,乌眉鲜唇,发髻松散垂下来,跟幼时乡下父母送给她的瓷娃娃似的。
依照她匮乏的学识,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女的漂亮得不像个人。
“你怎么来了?”
裴容舒余光察觉裴乐芙的存在,也不着急抬眼。
“咳……”
裴乐芙心虚地移开视线,“过来找你玩玩,不行啊?”
女子闻言搁下书,将手边小几上的瓷碟推过去,“阿顺买的牛乳糕。”
裴乐芙屁颠坐了过来,熟稔地拿起牛乳糕往嘴里塞,馨香甜腻的滋味在口腔绽开,喜滋滋提起正事道:“咱们回京城都好几日了,你说先前端王和张木华在宝塔山遇刺这事儿,咋还没有个啥动静。”
裴乐芙自然不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只清楚遇刺的是端王,那可是皇后养子,遇刺了自然得将凶犯交到大理寺审问,如何会一点动静没有。
“你以为会有什么动静?”
裴容舒拿帕子擦拭小姑娘嘴角的糕点屑,这动作过分自然,以至于裴乐芙心里竟然产生了自己是裴容舒小辈的错觉。
“就…不该抓住凶手,然后严惩吗?”
“那也要看凶手是谁。”
裴容舒淡淡一笑,“若是对方身份不简单,就算行刺的是端王也难以处置。”
“谁有这么大的背景?”裴乐芙懵了。
女子倒是没答这话,不过院子外很快响起传报声。
“大姑娘,太后差人来了丞相府,要接您进宫一见。”
裴容舒不由收紧了手心帕子,裴乐芙自然不清楚太后对裴容舒的成见,还以为是太后思念她了,所以要召见她。
晓真闻言蹙紧了眉头,走到女子身侧低声:“丞相现在不在府上,奴去将他找来。”
太后在乐安行刺的节骨眼上召见裴容舒,可不是个好兆头,偏偏裴延舟一连多日都不露面,若是太后要对裴容舒做什么,又该如何是好。
“你知道他在哪儿?”裴容舒反问。
晓真愣了,“奴去打听。”
“不用了。”
男子当日无情淡漠的话语饶还停留在耳畔,裴容舒只道:“替我梳妆,进宫。”
……
慈宁宫内,嬷嬷瞧了眼殿中来人,在老妇身侧垂首禀报:“娘娘,人来了。”
太后抬起眼皮子,只见女子从容不迫从殿外款款进来,好似分毫不知今日自己为何被叫过来。
“久日不见,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裴容舒福身行礼。
头顶只传来一道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