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喻望着那阵阵涟漪,慢慢道:“自然是因为你。”
“兵部尚书崔峰手里只有虚职,没有实权。晋国的兵权,半数以上都在纪家,其中几乎全部又都在你手里。”
“你年年与突厥打仗,年年向朝廷要钱,明明可以跪下来解决的问题,你偏要站着去争。”
方喻唇畔笑意浅浅:“三年前先帝驾崩,之后我朝天灾人祸不断,圣上如今只求安稳,不求在突厥面前有几分颜面。”
“所以……他们的目的在你,纪将军。”
纪云山面上半分情绪波动也没有,像是早就知晓了这件事,问:“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与他们混在一处?”
方喻玩着剩下的两颗小石子,闻言,撩起长睫对他微微一笑:“自然还是因为你啊,云山大哥。”
“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寻到其他法子来对付你。”方喻把掌心里的圆石子全部丢进了池子里,拍拍手道:“与其如此,不如我以身试险,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不好么?”
纪云山冷漠的神情逐渐消解,看起来有些怔忡,过了好半天才迟疑着问:“你果真是这样想?”
方喻嗯了一声。
纪云山默然片刻,又道:“不是因为……你看上了呼延昭,想与他断袖?”
“……”方喻:“什么?”
两人对视了半晌。
纪云山俊秀的面容上无端浮起了红晕,并且越来越红,有蔓延到脖颈更深处的趋势。
他松开一直攥着的剑柄,偏开脸握拳抵住咳了一声,说:“无事。”
“是我想岔了。”纪云山道。
方喻盯着他通红的耳尖,觉得有些好笑,索性又似真似假道:“与呼延昭断袖么……其实也不是不行。他生得俊郎,我见了也欢喜,若是气氛到了,共度春风也未尝不可。”
纪云山的脸色急转直下,面容上的红晕差点被冻成了冰碴,急声说:“不行!”
方喻挑了下眉。
纪云山稳了稳心神,心道果然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就是容易误入歧途,皱眉道:“你明知呼延昭与崔竹心怀鬼胎,还想与他共……共度春风?你不怕把自己给折进去?”
方喻闲闲在长廊边坐下,一手撑在阑干上,托腮笑吟吟地看他:
“不至于。云山大哥,我们这些……嗯,断袖的男人呢,最是风流无情,不过是一起过个几夜图个快活罢了,时候到了便抽身而退,哪会有什么问题。”
纪云山:“……”
方喻看纪云山的神色,现这人是真的信了,不禁笑意更深。
纪云山木着脸,干巴巴道:“不行。”
“师父于我恩重如山,你从小和我一同长大,我身为兄长,有看护你的责任。”
“呼延昭心思深沉,崔竹歹毒非常,都不是你能把控住的,我也不需要你为我以身犯险。从明日起,你便与呼延昭和崔竹划清界限,专心上朝专心做事,我自有我的打算。”
方喻算是现了,每当纪云山无话可说、无言能辩的时候,必会搬出兄长那一套说辞,试图用这个虚无的称呼拉住自己,可见实在是想象力匮乏,墨守成规。
或许也不能说是墨守成规,方喻不经意地想如果自己用义弟的名头、或者许家的安危去请求纪云山的帮助,他肯定不会推辞。
方喻有点明白崔竹为什么挑中了许容。
像纪云山这种人,美色不入眼、钱财不上心,唯一可以利用的弱点便是重情重义。
初入官场的许容、对纪云山恩情深重的许家,无疑是非常值得去把握的棋子。
思绪一转即收,方喻现纪云山正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我不要。”方喻把自己叛逆的人设维持到底,一口回绝纪云山的提议:“我既然现了他们的阴谋,当然要自己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