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切磋后两人都心知拿不下对方,极有默契的齐齐收手。
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沈夷光面上没有半分不惊讶,定定地看着对方。
秦大叔哼笑一声,揉着酸痛的手掌调侃自己:“果然还是老了。”
沈夷光抿唇,尽管不知此人来意,还是微微俯身抱拳作揖:“多谢前辈相让。”
“说什么让不让的,不中用就是不中用。”秦大叔看不惯他的做派,讥讽道:“你小子看着年纪轻轻,怎么学得一身官气!”
他边说边用那双锐利的鹰目打量沈夷光,问:“我看你武功的路子不是江湖任何一派,莫不是朝廷的走狗?”
武林中人素来瞧不上朝廷的人,他一句“朝廷走狗”让沈夷光面色变了几变:“……前辈好眼力。”
秦大叔又是一声冷哼:“你既是朝廷的人,为什么跑到我们这小小的村里,藏头藏尾的苟着?”
“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夷光担心他惊动屋里的乔溪,压低声音回道:“前辈,我绝非恶人!”
“只因……只因……”
他张口半晌,终是没能将自己真正目的和盘托出。尽管他隐约察觉这秦大叔或许不是什么恶人,光看他武功路子,依稀也能看该是当出自名门正派。
但他不能赌。
见他纠结,秦大叔不耐道:“老子对你的来历不感兴趣!也不想管你过去做了什么,或者将来想做什么,我也都不关心!”
“小乔他心善肯留你,你就更要知道感恩。若不想连累他,待到时机合适你就得走,莫要害他。”
沈夷光心下一紧,连忙道:“前辈!”
“我的确有难言苦衷,也无意拖累任何人……但,我却有不得已的理由。”
“若您不信,我可以誓!今后绝不连累乔溪,如果出了事我一定自行离去,绝不叫他为难!”
说着他跟着下跪磕了几个头,每一下都重重扣在秦大叔心头。
他态度极其诚恳,秦大叔却没有回应,反而状若无意问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看你拳脚功夫不错,我且问你——你师从何人?”
听他骤然问起自己武功来数,沈夷光不敢不说,又不能全说,只挑着回答:“晚辈自小跟着家人习武,练得也是自家功法。”
“可论起拳脚,晚辈幼时的确跟过一个江湖武人学过几年。不过说来惭愧,师父他性情洒脱来去自如,只教了我不到半年便离去,我只知他姓阮,其余什么也不懂。”
秦大叔目光无比复杂,沉默许久道:“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他唯一的徒弟了。”
“……什么?”沈夷光没能理会其中含义,露出疑惑的表情。
秦大叔却不肯多说,又道:“看在故人的份上,你暂时可以留下。”
“但我不许你久留——至多三个月,过了年你还是要走。”
说完他不等沈夷光开口,一个纵越飞上半空,转瞬没了影子。
沈夷光独自在月下站了许久,直到寒霜降下,他才后知后觉感到寒冷。时辰不早了,与人交手费尽了他浑身气力,他有些困乏,从水缸中舀了冷水洗漱完,进屋倒头草草睡去。
第二天乔溪醒来后头疼好了大半。这次突如其来的病痛让他犹如惊弓之鸟,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就怕哪天又要复,很惜命的把林大夫给的药瓶随身携带。
天越来越冷,天边阴沉沉的见不到一丝光亮,乔溪猜测不久就要下雪,今天哪也不去,就蹲在院子里忙活,想给乔将军临时编个狗窝。
这么冷的天,那黑狗只能每晚睡在冷冰冰的地上,挺可怜的,乔溪想让它舒服的度过这个寒冷冬日。
沈夷光既已能自如活动,再不肯回屋躺着,非要挤过来一起帮忙。他的手艺虽然糟糕,好歹不算捣乱,乔溪由得他去。
几次偷看乔溪,沈夷光自觉时机差不多,轻咳一声道:
“那事……你打算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