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婆姨阿伯都信阿,一个个说这败家玩意,又说谁嫁过?去,可不就跌到福窝了?。
太过?一本正经地回答,让姜青禾差点笑出声,低头紧紧咬着唇。
最后?麻籽取完了?,手也不能看了?,她用土肥皂也搓不掉,索性不管了?。跟在众人?身后?去看沤麻,七拐八拐才到了?一个兜着水的涝池,水颜色青黑,一股刺鼻的味道。
一群壮小伙挨个下到池边,把捆好的线横着放进池里,用棒子捣下线麻浮在水面的头,沤麻要完全?把麻给浸进去,怕浮起来,还得在上面搁石头压着。
最少也得沤七八天才能好,而且沤好还得捞上来晒四五天,才能剥麻线。
剥麻线湾里会给钱,十?盘麻线两个钱,这些麻都得由湾里卖给收麻人?。
临回去了?土长喊住她,“到时候收麻你也来记账,以后?你帮湾里记一次账,五个钱行不,当天给,不赊不欠。
姜青禾当然?同意了?,她现?在都不嫌钱少了?,积少成多嘛。
“还有搓麻线这活吧,俺们这地,男的干的多,你把你男人?叫来搓,领回去也成。”
姜青禾阿了?声,又直愣愣点头,她还真不知道,湾里男人?还有这一手嘞。
土长跟她并排走着,“倒是你也可以去学学咋织毛口袋和褡裢,这个活也有钱,一个袋八个钱。”
“其他的活等秋闲俺再给你张罗几?个,想起房子也起个好点的,三德叔的手艺不错,到时候你可以叫他过?来给你们长长眼。”
之前姜青禾说的话,土长也给记着了?,其实?她心还挺细,当时宋大花说要弄个土炕,当天下午就让人?来弄土炕和锅灶了?。
姜青禾想说声啥的,土长立马背着手走了?,她都四十?来岁了?,最不耐烦听那些外道的话。
等她目送土长的背影离开?,转身慢慢走回家,感觉有东西落在自己脸上,抬头一瞧。
下雨了?。
这场雨下了?足足有三天,刚做好的水窖里灌满了?水,还在地里的白菜都吸饱了?水,待要秋播的地旱情缓解。
而除了?地里的活之外,山里的野菌子在第一场雨后?,会齐齐冒出头来。
正是采菌子的好时候。
酸汤面
菌子最多的地方,在春山靠北的云杉林里?。
进山的路湿滑,姜青禾手里拿根棍子,背着?篓子,还要分心看管蔓蔓。
蔓蔓带了她喜欢的小水壶,自从姜青禾告诉她?,这个水壶叫水鳖子后,她?每次喝水前总会喊,“鳖子,俺要喝水了?哟。”
那腔调,就跟拐了?七八个山头,又蹭蹭蹭滑下来似的。
把同走在?一边的大爷大娘手扶在?树上,笑得够呛。
姜青禾后悔地捂住脸,今天徐祯留着?看家,丢脸全丢她?一个人身?上了?。
蔓蔓头次进山特兴奋,走路也扭着?屁股,一下拐到草堆子里?,一会儿又趴在?树上四处张望。
“你给我好好走路,”姜青禾终于忍不住了?,几步上前将她?一把提溜回来。
“噢,”蔓蔓夹着?屁股,老老实实做娃,但她?很不服气呀,嘴巴撅得老高。瞅见路边有只?麻雀,飞上飞下走走跳跳。
她?停下脚步,双手叉着?腰,指着?那只?麻雀嚷道?:“好好走路,当只?好鸟。”
说完还呲牙冲姜青禾笑,“坏鸟,不好好走,蔓蔓好,走路老实。”
还学会自卖自夸了?,姜青禾哭笑不得。
等娘俩赶到云杉林时,蔓蔓彻底蔫巴了?,她?找了?个石头坐下,抱着?脚喊,“娘,我的腿好辣。”
姜青禾正用棍子翻开沾水的叶子,看看有没有菌子,全神贯注的时候嘴巴也开始胡说八道?,“那你喝点水。”
“给腿喝点水?”蔓蔓犹豫着?,但还是准备照做,娘说的肯定是对的。
“不是,”姜青禾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才明白她?说的腿好辣,是腿麻了?。
姜青禾蹲下来给她?揉腿,一边揉一边说:“让你跟你爹待家里?,非得闹着?跟我进山,你诚心的是不?”
“我真?心的啊,”蔓蔓摇头,她?抱住姜青禾的脑袋说:“我要陪你呀。”
“少来,”姜青禾不吃糖衣炮弹。
“好吧,”蔓蔓摊手,然后说得很大声,“我也要来撅蘑菇老家。”
那是宋大花昨天雨停的时候嚎的,她?说自个儿要把山里?菌子老家都给撅了?,跟虎妮一道?,黑灯瞎火就上山去了?。
“你撅吧,”姜青禾把小棍子递给她?。
蔓蔓站起来,给她?娘撅了?个屁股。
被姜青禾用棍子打?了?下,她?立马老实拿过木棍去刨土,她?娘不让她?用手去碰菌子,也不能沾树,万一有毒呢。
虎妮说云杉林里?的蘑菇有三种,最多的是紫蘑菇,其实它还生长在?地里?的时候,颜色是褐红的,晒干后颜色才会变紫。
也有白蘑菇,菌盖泛着?点黄,出现在?任何出其不意的地方,而松乳菇会生长在?云杉树下,更多的是依附于松树,在?树根探出橙红或杏黄的脑袋。
紫蘑菇挺值钱的,一斤晒干能有二十个钱,虽然长得有点其貌不扬,但炖鸡是真?鲜阿。虎妮一想起那味就狂咽口水,说没吃上肉还能熬一熬,没吃上这口菌子她?半个月都睡不着?。
但最要紧的是,不能采狗尿苔,它有毒。还跟一般的毒蘑菇鲜艳色泽不一样,它颜色偏黄,总是一长长一群,能够生长在?任何犄角旮旯,包括粪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