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桐悦居,翡翠果然已经没有跪在原地了。
慕岁宁了然冷笑,慢慢环顾四周,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父王为她置办的。
其实十年前,东宫并非只出了她是个野种这一件大事,还有两件,一件是父王唯一嫡子、她的兄长的意外去世。
还一件,便是母妃的自尽。
那之后,父王不再续弦,慕岁宁和长嫂为了避嫌,便一起搬回了长嫂的娘家姑爹后福借住,也是因此与侯府世子祁天逸生情并定了亲。
也因此,她那倾尽东宫大半财物的嫁妆便交给了侯夫人、她的婆母打理,父王更几次救过归德侯的性命,可如今,他们居然想当缩头乌龟?
休想!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屋外,莫穗穗怯怯的声音响起。
慕岁宁思绪一定,转身走出了房间。
此刻天色已暗,跳跃的烛火下,慕岁宁一身素白长裙,不饰朱钗的乌发堆叠,精致的眉目清冷疏离,让人下意识的便想腿软跪下。
躲在莫穗穗身后的翡翠轻咬着唇躲了躲,避开了慕岁宁投来的目光。
慕岁宁微微弯唇,看向莫穗穗,“莫姑娘既与我反目,我料想莫姑娘一定很有骨气,绝不会再要我给你的一针一线,让我的人去要回来,莫姑娘不乐意了?”
一侧,巧雀抱着个刚从莫穗穗房里‘拿’回来堆了一匣子的珠翠。
其实,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不过她只有一个人,一次也拿不了那么多。
莫穗穗委屈咬唇,“表姐还在怪我是吗,可我只是太喜欢逸哥哥了,多一个人喜欢逸哥哥不好吗,如果表姐还想羞辱我,穗穗也绝不会怪表姐。”
“慕岁宁,你够了!”
一声怒喝从外传来,伴着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慕岁宁朝巧雀使了个眼色,便朝门口看去。
可谁知才祁天逸出现的那一刻,她心脏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了一下,叫她几乎站不住,喉头也泛起腥甜。
怎么会这样?
慕岁宁捂着心脏,里面汹涌而出的是对祁天逸近乎愚蠢的爱慕,和对莫穗穗的妒忌。
这不对,她是曾喜欢祁天逸,但绝不会在他踩碎她的骄傲后,她还如狗一般爱他到失去自我!
再说了,莫穗穗有什么值得她妒忌的?
这个穿越女是有些小聪明,可论聪慧,慕岁宁有过目不忘之能,就算不会的,稍稍学一学便能拔尖。
若论样貌,慕岁宁就更不会输了。
慕岁宁死咬着牙,强压住这股奇怪的情绪,“世子怎么这么生气,是怪我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还是生气东宫败落,再无法做你的登云梯了?”
祁天逸脸色一沉,冷冷朝她看去,可只是一眼,祁天逸神色便闪了下,她不似往常那样,总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穿着老成的衣裳,美则美矣,却似一根精雕玉琢的木头。
此刻的慕岁宁,乌发随意挑起两股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因怒意而灵动,唇瓣虽少了血色,却多了几分破碎与坚韧,竟美丽如坠凡间的神女,让人心旌摇动!
祁天逸皱眉,“我也是刚知道东宫出了事,你不必如此激怒我,东宫是我岳家,我不会不管,只是此事牵涉颇广,不宜轻举妄动。”
祁天逸本只是想敷衍一下慕岁宁,便见她神色一喜。
这般的喜色祁天逸见得多了,每次慕岁宁来见他,都是这样的温柔小意,满目欢喜,着实无聊!
他刚刚生出的那丝怜惜立即消失,便见她问巧雀,“世子的话你方才听到了?”
“奴婢听到了!”
“立即拿着侯府的腰牌去追扣押父王的守军,告诉他们归德侯府势必会追查到底,他们若敢轻慢了父王,侯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
巧雀含着泪,抱着那一匣珠翠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