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第二日,族长娘子过来说起鲁嬷嬷,说鲁嬷嬷自己也愿意的,希锦满心高兴。
那族长娘子便很快带了鲁嬷嬷过来,让希锦自己和鲁嬷嬷谈了。
这日鲁嬷嬷穿了一身土青色直领对襟褙子,头梳得油光水亮,用木簪子给簪住,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利索劲儿L。
她过来后,倒是不卑不亢的,上来和希锦见礼。
希锦问起她的想法:“鲁嬷嬷
()若是不舍得离开故土,我也能明白,并不敢强求。”
鲁嬷嬷听着,也就说起自己的心思:“我早年承蒙宁员外照拂,无以为报,如今年纪大了,就在祠堂里做些粗活,一位就此了此一生了,如今既是大娘子要过去燕京城,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我能帮衬着大娘子,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对得起宁员外了。”
她口中的宁员外和大娘子就是之前宁家的族长,按照辈分,是希锦的大爹爹,那是天底下第一贤德厚待人。
如今听得鲁嬷嬷这么说,她自然也高兴。
高兴之余,也是想着,鲁嬷嬷自然是好,可以用,不过也得留意着,凡事多听,多拿主意,不可以再让底下嬷嬷拿捏了自己,再养出一个冯嬷嬷来。
接下来几日,鲁嬷嬷便在这里帮衬着收拾行囊,也帮着捋顺希锦身边诸事,看着确实是一个妥帖的。
而这几天,希锦那宅子也终于办完了手续。
她是很在意这宅子的,毕竟是要写在她名下的宅子,哪怕她现在要跟着阿畴过去燕京城,但想到自己在汝城有一处心仪的宅院,心里也是高兴的,晚上睡觉都能睡得更踏实。
如今这宅子已经支取了银钱,交了各样契税,并签订了正契,正契一共四份,那冯家一份,县衙一份,商税院一份,还有一份是留到希锦手中。
希锦拿着那正契,盖了红戳子的赤契,上面详细写明了那宅院的位置以及布局,并附有一张宅院图,这是她拥有那处宅院的证明。
她将这宅契小心地收进自己的雕花紫檀木梳妆匣中,放到隔层中,收纳到了柜子最底层,并上了锁。
这是自己的,自己的,谁也抢不走的!
晚上做梦都觉得踏实呢。
房子妥帖后,希锦想起那做买卖的事,想着眼看要离开汝城,她那买卖可得用心筹划了。
她觉得以阿畴那个性子,估计知道了必是不愿意的,毕竟他是龙子龙孙,那是有宗室奉养的,他哪里需要像她一样操心什么银钱。
所以他不太可能愿意让她再操持生意了。
可她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娘说了,有孙满床走,不如炕头钱一篓,闺阁小娘子压箱底的钱多了,腰板才能挺直。
她纵然是有些积蓄,可是到了燕京城根本不够看的,而他纵然能保她锦衣玉食,但到底那碗饭是他端着给她的。
万一人家直接拿走了不给吃了呢?
于是那一日,她便腾出时间找了洛掌柜,一则商量着将来燕京城的买卖安排,二则也让洛掌柜挑选一些汝城土仪,这个倒是好办,汝城有名的无非那么几样,希锦挑了扇子和锦缎布料。
那洛掌柜提起皇太孙来,自然也是交口称赞:“其实往日咱们提起来,只说郎君相貌一看便不同寻常,是贵人之相,往日里做事,那是再稳妥不过的。”
希锦笑笑,也就和洛掌柜详细说起来,以后铺子上的事还是得靠他呢。
因说起以后过去燕京城,也想着
做买卖的事,那洛掌柜便顿时精神起来,开始说起燕京城的买卖。
这买卖不好做啊,各路税赋,还得小心奉承着那当官的。
可如果是皇太孙家的娘子要做买卖,那就不一样了,不求贪赃枉法,但好歹别被过路的四处打秋风,那就极好了。
希锦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这东家和掌柜的也是一拍即合,开始兴致勃勃讨论起来。
洛掌柜提起皇城里什么好卖,说是要多寻一些新鲜花样,希锦又问起如今瓷器的行情等,洛掌柜都一一和她讲了。
因和洛掌柜聊了这半日,她倒是有了一些新盘算。
恰好这一日,希锦外祖母并舅父一家子过来了。
外祖母颤颤巍巍的,一口一个我的心肝,我的希锦,自然是亲得不行了。
其实希锦心里对外祖母多少有些微妙的,不过想起自己娘,以及外祖母对自己确实还算疼爱,心里也是有些不舍,便也抱着外祖母好一番说话。
这时候阿畴回来,舅父一听这个,马上求助地看向希锦,很明显他想好好和阿畴说说话。
可如今的阿畴并不是舅父想见就见的了。
希锦见此,眼神淡淡的,忽略了。
舅父面上现出失望,他只能望向外祖母。
外祖母自然明白,她便越慈爱地拉着希锦的手道:“希锦,你如今要跟着皇太孙殿下过去皇城了,你娘如果还活着,知道这些,怕是高兴得很。”
希锦:“是,可惜我娘没看到这一日呢。”
外祖母:“他们几个兄妹中,我从来都最疼你娘了,你舅父往日还说我偏心呢!”
旁边舅母也忙道:“那可不是嘛,希锦娘可人疼,别说安人,就是我,也最喜欢希锦娘,我们姑嫂感情好,几日不见就想得慌呢!我有时候想起你娘来,我就想哭,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得这么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