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惯着森医生。她直直的把我拉到了小摊前,又把玩具手枪放到了我手里。
“那还是我来啊。”我朝着森医生说了一声,没等他再说话就随手一枪打到了爱丽丝想要的巧克力猫咪的包装盒上。巧克力盒被打到地面上,下一刻,它就出现在了爱丽丝的手上。
很简单的操作。
我握枪的时间比我睡觉的时间都长。
在港口黑手党的这段时间,我所接触到了所有训练都是无比专业的训练,更别说我还参与了很多次真实的枪战。只是拿着枪瞄准一个静物,这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只是这样,我依旧感觉到了有成就感。
我回身看向森医生,想着他可能会夸赞我的一枪命中。结果,我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郁闷。那是一种期待落空的郁闷。
哦,也许是我打扰了他和爱丽丝的相亲相爱。
我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来了。
我无措的将玩具手枪还给了摊主,又沉默的跟在了森医生和爱丽丝的后面。也许我应该想一下如何弥补自己的失误。
只不过爱丽丝很快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冰沙上。这次我就学会了,不再被动参与森医生和爱丽丝的讨价还价。
森医生终于满足了,他高兴的投喂了爱丽丝一碗草莓口味的冰沙。只不过由于爱丽丝的精力太过于充沛了,在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冰沙之后,就扔下森医生又跑走了。
我跟着森医生来到了一处人比较少的空地上。人少了之后,就能感受到凉风了。森医生很随意的坐在地上,浴衣的领子就散乱了开来。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些许,他就伸出手为自己扇着风。
他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这就是他喜欢的、并且想要保护的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真正的快乐。
我对他说:“森医生,等我一下。”
随后在森医生的疑惑的注视中,我也跑去了那间手工冰沙的屋台。我买了两碗冰沙,在透白色的冰沙上面就浇着很大一勺果酱,又将冰沙染上了好看的颜色。
我跑回到森医生那里,坐到他身边,将两碗冰沙都放到他面前。一碗青色的是加的葡萄果酱,另一碗的颜色是浓郁而鲜艳的红色,那是樱桃酱的颜色。
很漂亮的红色。
这次我不再等待森医生提前做出选择了。我将那碗葡萄冰沙收回来,又将那碗漂亮的樱桃冰沙送到了他的面前。
“请你吃。”
森医生欣然接过去了那碗樱桃冰沙,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在他将冰沙送入口中的时候,浓郁的樱桃果酱就蹭过了他的唇。
他不知道,当他的唇沾染上宛若红色宝石般晶亮的樱花果酱的时候,有多么好看。那张在我看来本来就已经很俊美的面容更加迸现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青色冰沙。
葡萄是酸的,没有樱桃甜。
“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玩过了。”森医生感慨着,“可能我真的不再年轻了,只是这么玩一下就感觉很累了。果然还是小爱丽丝有活力啊。”
“还年轻。”我立刻反驳。
森医生被我打断了感慨也不恼,他低声笑道:“风间君,我已经二十九岁了。而你才十六岁,你还是个孩子。”
我和他差了十三岁那么多。在他看来我还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不成熟的孩子,而他已经走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
可是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因为我在他眼中是个不成熟的孩子,所以他才会利用我而满足我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吗?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感慨我和他的年龄差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思考。
年龄的差距所带来的除了阅历差距以外,还有心境上的巨大差距。我和他本来就差距巨大,我不想再被他强调这一点。
“二十九岁,也还年轻。”我只能倔强的重复着。
他软了下来:“是啊,二十九岁也还年轻。只不过回望反思这些年,也只是浑浑噩噩罢了。”
他一句话就否定了常暗岛,否定了当地下医生的这几年。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从诞生在常暗岛,到现在逐渐成为一个拥有健全人格的人类,那些对我来说足够难忘的或悲伤、或苦痛、或欣喜、或高兴的经历都足以被珍惜。
“我不这么觉得。”我对他说,“因为我遇到了你。”
我短暂人生的每一程都有森医生的参与,每一分有他存在的记忆都熠熠生辉。对他来说浑浑噩噩的经历对我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他再次笑道:“你又为什么会想要追随我呢?……但无论如何,风间君,很感谢你的追随。”
他说出了这句话。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使我这些年的追随得到了肯定。我的眼眶好像有些发热,于是我躺到了草地上,抬头望向了夜空。
我为什么要追随他,我也不知道,这本来就没有理由。
突然有尖锐的哨声划过夜空,紧接着,黑蓝色的夜幕中就绽开了朵朵烟花。在这璀璨幻丽的穹顶之下,我从一个蜷缩在垃圾桶旁边的流浪者,成为了一个可以放松的躺在草地上欣赏烟花的体面的人。
我扭头看向屈膝坐在我身旁的森医生。这个名叫做[森鸥外]的男人,眼眶微微凹陷,显得眉骨高挺,秀气的细眉隐到碎发中。透紫色的眼睛,一如我和他的初见。
“森……先生。”我说道,“和爱丽丝一样,叫我狩吧。”
他就应了下来:“狩君。”
温馨提示:这是阿狩眼中的森先生。去掉滤镜之后,其实森先生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