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钟秀二人,身上也没有个活物。独孤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只只会叫“容容”的八哥。若是那八哥也在,说不定,就能飞在空中,给容晴些许指引。再不济,也能拿来试验嘛。
“不、不能出去。”独孤至脑中心念急转,连鬓都汗湿了。“此处为出口处,且可将全局一览无余。若是我等进入迷宫中,那就如同从棋手变成了棋子,极为被动。”
独孤至凝神观察着玉挂落地之处,有何变化。或许转机就在其中。
而在离玉挂极遥远处的容晴,猛然顿住了脚步。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金蝶翩翩然落在她的肩头。
“变了。”容晴低语。她所说的变了,并非是指这迷宫内部的变化,而是指这变化变了。
容晴纵使不能像独孤至那样观察全局,可是她好歹精通禁制,这寻常迷宫的变化之法,在她看来,也与禁制有些许共通之处。她在迷宫内不停奔跑,也是要记录这路径的变化规律。
她曾为半步化神,记忆能力远凡人,到得刚才,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了头绪。可现在,不同了。
难度降低,容晴敏锐地察觉到,这变化路数,它居然自己少了一重。
“是了,我并非独自一人。”容晴微笑,“他们在等我,也在助我。”
钟秀顺着独孤至的目光,看向那破裂的玉挂。原本还看不出什么头绪,可是随着容晴不再在外围兜圈,而是逐渐朝里时……钟秀也看出了些许门道,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这迷宫会在容晴看不到的各处不停变化路径。可是,那玉挂所在的一条路,因为有了这外来物的存在,居然停止了变动。而少了这一路的变化,其他路径的转变虽然仍旧繁复,可终归是降低了变化的重数。
“看来,先以死物试探是对的。我看,是从亭子中扔出去的死物,才算有效。”至于从亭子中进入迷宫内的人会引怎样的变化。独孤至不想考虑。“这回,我们也算有了些许用处。秀娘。”独孤至扭头看向她,“你对这些变化,可有头绪。”
“这。”钟秀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你平日扔东西扔的准吗?”独孤至估算着两人的臂力,也只能将东西扔在近处了。可是,扔也不能乱扔,得为容晴预留出足够的活路。
“挺准的。”
“好。”独孤至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从中倒出了些许散碎银两。
钟秀有些诧异。原本以为他这样的公子哥,又不良于行,身上不大可能带银子。
似是料到钟秀会这么想,独孤至轻笑:“原本备着,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他将碎银全部给钟秀,嘱咐道:“我待会指了某处,同时会告诉你那一路的特征,你只需将银子又稳又准地扔进去便是。”
说完,独孤至安静了下来。这安静表面下,酝酿着风雨。他苍白虚弱的脸上,双眼极亮。偶尔让钟秀转动他的轮椅,帮他换个方向。他在等待,等待某一处出现他需要的变化。
而在镜台外,司马廿八得意大笑后,倒也没有急着对镜台做什么。毕竟,他还没能完全掌控镜台,顶多算是半个主人。
倒是,容晴在其内利落地斩杀了云瞳,让他眼神凝重了许多。诚然,云瞳是受了重伤,可是容晴的决断,还是让他心惊。一般人陷入迷宫中会下意识地寻求同伴,可容晴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她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司马廿八对着落下的两位弟子吩咐了几句,便在镜台旁盘膝修养调息起来。
他也才刚刚突破。修为并没有十分稳固,只是在死气环境中如鱼得水,所以很难被人看出罢了。断了一手,他虽然表面上显现出来损伤不大的感觉,可是伤了就是伤了,交战中凭借死气强行凝聚催生,对他的本源也很是耗费。他刚碎丹结婴,那丹田中的小小元婴,更是萎靡了许多。
钟丘焰双两人则是在一旁为其师尊护法,此事他们常做,所以也不用多说,在一旁各自盘膝打坐。先前的交战包括最后的爆,激烈万分,但时间却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这一战,他们损伤不多,各自都有许多新的体悟。若是消化了,修为必定更加精进。
钟丘分出了一点心神在镜台中。说起来,冥府一脉中,他是第一个见到容晴的。第一眼,他就直觉这女人不太寻常。但当时,只不过把她当做一个可利用的角色,因为她所研究的,正好是他们很感兴趣的白石观。万万没想到,只是随性而至下的小标记,却挥了那么大的作用,倒是给他一个惊喜。
所以,他下意识地多关注身陷镜台中的容晴几分。镜台迷宫的莫测,他和焰双都是领教过的。最后还是熬不住,让师尊把他们给放出来了。可是困在其中的绝望感,依旧让他看到镜台,即使在外边,也生出几分惧意。钟丘直觉容晴不可能再作妖了,可是,那心底的不安感,到底徘徊不去。
钟丘分出的心神不多,可是看着看着……“不好!”他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