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朗揉着太阳穴,哪怕被灌了不少的酒,声音还保持着清醒,“停在这儿就可以了。”
代驾迟疑了下,说了句再见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南朗扯了扯领带,心口还是烦躁的很,降下了车窗。外面已经下起了小冰雹,细碎如钻石的冰雹伴着风吹到了他的脸上,男人低垂着眼眸,伸手就拿了根烟出来。
明天就是父母的忌日了,他一般都不回家的。
烟拿了出来手却顿了顿,他家来了个小孩,总得做做样子他也好久没碰了。南朗抬眸,家里到处都已经没了灯光,只有花园到大门的路径上有些小灯还亮着。
什么归家的一盏灯,跟他们家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被灌了一肚子酒却没怎么吃东西的男人疲惫地阖眸。
哪怕是浑身不适,坐在车后座的男人依旧背脊笔挺,可车窗外飘着的冰雹被什么挡住了,与此同时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叔叔,你不回家吗”男生的声音清脆冷静。
男人一怔,睁眼转头,只见车窗外抱着篮球的辛承黑幽幽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了然地道,“所以这就是传说中只属于男人的寂静时刻吗”语调平静得毫无起伏。“像是每次回到那个充满婆媳矛盾的家庭前唯一的安宁时刻”
南朗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朗才不会回答这种狗屁倒灶的问题,向来强势的他习惯自己说出问句。
“刚打完篮球,准备回去睡觉。”
这种天气打篮球
南朗看了看天气,不仅下着冰雹还挺黑,他又默默地看了一眼正经的男孩,忽然觉得有口气梗在胸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你人缘真不错啊。”这种天气还有小伙伴愿意跟他一起出来打球。
“没有,就我一个人打球。”男孩微微抬起下颚,话语傲慢,但表情却显得平静异常,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般。“那些家伙不配和我一起玩。”
南朗只觉得头更疼了,冷淡道,“那你很厉害啊。”
男孩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嘲讽之意,只是抱着球,依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良久才叹了一口颇为困惑地道,“叔叔,你这个性格怎么生出小诺这么可爱的小孩的真是一点都不会聊天啊。”连夸人都干巴巴的。
南朗
这是什么品种的魔鬼小孩难怪对面时不时传来响彻云霄的暴吼声。他脸都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清冷刻薄的声音从家门口传来,“我也挺奇怪你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自视甚高的小鬼头的”
是南安康,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了门口,手上还拿着一把伞,冰雹落在伞上沙沙作响。青年的有些凌乱,此刻的目光闪着明晃晃的敌意。
辛承接下来来自南安康的战书,从容地道“哦,其实我也挺奇怪的,我觉得我爸妈一点都不像我。”
南家兄弟这狗屁倒灶的小孩
还治不了你了
南安康忽然展颜一笑,伸手就从黑暗处拎出了个三头身的小朋友,语气格外“和蔼温柔”,“来,小侄女,跟你朋友打个招呼。”
睡眼惺忪被叫醒的小娃娃努力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很不高兴地蹬了伯伯一腿,这才有礼貌地道,“哥哥,晚上好。”
她都睡着了,结果听到几句狗叫,一睁眼,就看到了气急败坏的伯伯和凶巴巴的小白拦着狗咬人也拦着人打狗的小朋友表示心里有点累。
原本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男孩瞬间露出了一丝不自在的神情,被自己的好朋友看到这一幕,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体验。
她很快就看到了男孩手上的球,“哥哥,你晚上还打球啊。”
一反刚才在两个男人面前的张扬,他唔了一声,主动将手上的球递了出去,话语间称得上和善,道,“你要玩吗我可以带你去打篮球。”
“不要了。”刚睡下就被叫醒的南诺揉了揉眼睛,道,“我现在只想睡觉,我明天跟你一起玩。”
“好”
“不行哦。”南安康脸上挂着假笑,“她明天还有事。”
男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敌意,刚准备反击的时候就看到了青年轻轻晃了晃手上的三头身,笑容格外灿烂。他嘴唇动了动,愣是没说话,满眼震惊。这怎么可以这样
南朗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脑袋更疼了。
辛承被气走之后,门口小小的土地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打完胜仗南安康这才把小孩老老实实地抱好,戳了戳粉嫩嫩的脸颊,心满意足地道“还算你有点用。”
一听这话,胜负欲极强的小朋友不乐意了,脸颊鼓鼓地像是只小仓鼠,夸张地道“我有用的很呢”她还会泡泡面,跟隔壁哥哥学了种小树苗,在学校剪纸,简直就是全天下最有用的小孩。
哥哥的语气南朗醉得迷迷糊糊,饶是觉得南朗有点不对劲,这时也实在来不及细思,一看到这一大一小,身体某种机制立马被唤醒,当即蹙眉,“还不去睡觉”这都几点了。
要是不看那双迷瞪的眼眸,这句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一回来还没进门就开始摆谱,南安康嗤笑一声,目光触及之处是南朗有些苍白的脸,嘲讽的话语顿时一收,不知为何心口也跟着烦躁不舒服起来,下意识地把带出来的另一把伞扔给他,“你先出来,我去停车。”
“不用”
“闭嘴”长相如梦似幻的青年居高临下粗暴地打断他,“喝醉的人这种时候老实听话就够了”
南朗
对坏伯伯作风习以为常的南诺安慰着爸爸“脆弱”的心脏,“伯伯,晚上脾气有点坏。但他还是很好的。他一看到外面有车灯晃了晃,马上就拿着伞出门了。”小朋友省略了“骂骂咧咧”的形容词。
是,是吗
看着车子被驶进车库,他此刻昏沉沉的脑袋已经完全思考不了了,南朗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小孩那软软的脸颊,此刻棉花糖般的脸蛋上是甜丝丝的笑容,她朝他伸出手,奶声奶气,“来,爸爸,我牵着你,带你回家。”
回家
南朗一瞬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了,“带你回家”。哪怕是小时候,爸妈的目光也大多集中在哥哥身上,每次都是哥哥的事情优先于他,连放学回家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
有一次,父母司机没来,天还下着大雨,他看着同班的小朋友一个个被接走了,只剩他一个人。陪着他的只有老师那暗含怜悯的眼神,最后也只是自己撑着伞在风雨中艰难回到了家。父母司机都没来是因为哥哥脚滑从门口台阶上摔下去了。后来的家里的台阶就被铺上了防滑垫
心脏某处传来隐隐的酸,不太疼,只是不舒服。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凌厉的气势,霸道的言语都被收敛了起来,只是把手交到了那双小小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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