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枋刚走出电梯,在转角处又再次同云炀撞了个满怀。云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那熟悉的身高,熟悉的味道,使得他一下便认出此人就是6枋。但6枋一抬头现正抱着自己的人是云炀,就将已经堆到嘴边的“对不起!”又咽了下去。
6枋推开了云炀,准备绕过他直接去服务台。可云炀突然拽住6枋的手,将她拽了回来,并将手里的另一份资料拿在她面前摇晃着。6枋看清那是自己父母的体检报告后,伸手就想将报告夺过来。奈何云炀早就看出她的意图,在她即将够到他的手时快地将资料抽走,让6枋扑了个空。
6枋不满地怒视着云炀。云炀却突然坏笑着抓住6枋,把她往边上一带,两个人就都闪到了一旁。因为此时电梯里还有乘客要出来,而他们正好堵在了门口。云炀想将她往边上拽一拽,哪知6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又都朝着他扑了过去。
电梯里的路人走出来后,都瞟了一眼6枋和云炀,觉得二人甚是无聊。虽不满于他们方才堵在门口的行为,但众人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就各自散开了。
6枋由于方才的重心不稳再次扑进云炀的怀里,突然感到害羞起来,连两侧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其实6枋从未在自己有意识的情况下主动与云炀靠的如此之近,一时间紧张的情绪迫使她想立即从云炀身上脱离开,却现自己的身体被云炀抱的死死的,她根本逃不掉。就在她再次想用力挣开时,云炀突然又放开了手。
6枋止不住朝后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的她极力想保持住平衡,而云炀只是注视着她这一系列举动,并未有上前扶住她的意思。待到6枋站稳脚步后,她才将右手摊在云炀面前,示意他将报告还给自己。可云炀却无视她的要求,绕过她直接走进了电梯。6枋无奈只好追了过去。毕竟她身高不够,力量不够,言语刺激对这个冷若冰霜的人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电梯里,随着进到这个狭小空间里的人的逐渐增多,6枋下脚的地方也开始变得有限了起来。众人不停地将她往后挤,这时云炀突然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用自己的身躯帮她阻挡下不停地从电梯外涌进来的人群。
6枋感受到了云炀这么做是在保护她,虽然早在她得知真相的时候她就原谅了他,但她还是刻意地将自己与他撇开,并在脑海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即便不是他所为,可那件事却真真实实地生了。所以她才始终没办法平等地对待他和自己。
可方才云炀的举动,令她再次望向云炀的背影时,与那日在‘小镇’看见的背影又好像有了些许的不一样——今日的他好像连同着外面的空气一样开始有了温度。
“放心,他们都很好。”。终于,在电梯快要到达负二楼停车场时,云炀开口说话了。但此刻人群比较多,众人的说话声完完全全盖过了云炀的声音。由于俩人的距离如此之近,所以那个从6枋头顶传来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6枋听后这才放心的长舒一口气。
电梯到达负二楼,随着她感受到的能够活动的空间开始逐渐扩大,一直站在她面前的人也慢慢地距她越来越远,6枋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放松下来。突然,还在呆的6枋不时被一个声音唤醒,“还不走?还想再玩儿一次?”。
6枋觉得她方才的想法定是错觉,她是有多闲得慌才会喜欢坐电梯挤着玩儿?打破了幻想,6枋才慢慢走出电梯。
待6枋走到自己身旁,云炀就将手里那份文件夹递给了6枋,那是6妈6爸的体检报告,然后就转身走开了。半晌过后,6枋才开口:“你明天有没有事儿?”。
走了几步远的云炀听见6枋的话就立即停下了脚步。他回答着:“没有”,却并没有转过身。
“见见孩子吧!”,6枋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大声说着。
云炀惊讶的抬起微低的头,突然笑了一下,他依旧没有转身,而是继续朝前方走去。
望着云炀越走越远的身影,6枋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她既然选择了说出口,想着也就顺其自然吧。她不懂自己为何改变了心意,或许是为了两个孩子,又或许是自己内心的恻隐之心萌。但她感觉,方才那一刻,这个男人只是孩子的父亲,因为这个称呼不是她需要的,是孩子们需要的。
半山腰上,6枋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到机场路的一个分叉路口。那个路口有一个观景台,在观景台前方是一条巨大的人工湖。6枋将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区域,然后走到路边,望着眼前的湖面,与电话那端的人交谈着,而此刻与她通话的正是何子儒。
“你还会回来吗?”,何子儒试探的语气。
“怎么,你想独吞我的店子吗?那可是我奋斗了三年才养起来的,我不会轻易送给你的哦!”,6枋回避着何子儒的问题。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回去,可她又不想让何子儒一直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只好假装用调侃的话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找媳妇儿,可就难找了。”,6枋还是在试着将何子儒推开。
“我想找可比你容易多了!”,何子儒也调侃着她。
“哼,别逼我扇你,何子儒!”,6枋突然就不想跟他说话了。
“你啥时候让我见见你爸妈呀!我跟你们这么要好都没见过他们,不能让人先我一步见了家长啊!”,何子儒傲娇的语气。
“你啥时候都可以来见,但你要先确定好你自己的立场。”,6枋早就想带他一起回来的,她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年。可是,她不敢,她不敢给何子儒一丝的希望,她觉得他值得更好的!
何子儒沉默了半晌,“所以你还是选择了他,是嘛。”,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6枋一直将手机放在耳侧,只‘嘟’的一声后,电话那端就再没有了声音,可她却始终没有将手放下。
“哥,警方说什么了啊?”。车上,宋时轩开着车,同刚从警局出来的云炀说着话。
云炀靠坐在副座上,正闭目养神着,他并没有回答宋时轩的话。一大早云炀就赶到警局去,待做完所有口供出来,他早已疲惫不堪了。
宋时轩瞥见云炀不搭理他,也只好闭嘴,不再追问。
两人刚到家门口,宋时轩立即认出了正巧停在云炀家门口的停车场上,从一辆白色小轿车内下来的那个女人的背影——那是6枋。他正想开口与她打招呼,又见她弯下腰从车后座抱出了一个小男孩儿;待小男孩儿站定后紧接着又抱出了一个小女孩儿。小男孩儿一头黑黑的短,一件羊羔毛翻领蓝色工装,里面是一件灰色带字母的卫衣,浅褐色工装裤配一双浅棕色马丁鞋,头顶戴一个可爱的白色小棒球帽;小女孩儿则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小小的羽绒服,里面配了一件白色卫衣,灰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长长的头,戴了一顶浅棕色鸭舌帽。两个孩子都是运动系列的穿搭。
宋时轩赶紧叫醒在他右侧快要熟睡的云炀,云炀不耐烦地睁开了眼,本想浅骂一下宋时轩,不巧刚好看见站在他车窗前的母子三人。他的眼神随着6枋的脸开始下移,在两个孩子身上定格。宋时轩见云炀呆愣的样子,便推了云炀一把。云炀回过神后才打开车门走下去。宋时轩很识趣地将车挪开,往地下停车场驶去。
6枋看了云炀许久,直到6小南拉住6枋的手,并抬头询问她:“妈妈,这里是哪里啊?”。
6枋这才停止思绪,低头与6小南对视,并温柔地看着他:“妈妈要带你们见一个人,小南、小希要乖哦!”。6枋伸手在两个孩子的后背轻抚着,然后又抬头朝她正前方的云炀望去。
云炀抑制住内心的波动,慢慢地朝6枋母子三人走去,然后停在了她们的面前。6小南倒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一直喊着:“我认识你,商场里的叔叔!”。
云炀慈祥的眼神看着6小南,露出微笑的面容,温柔地回答道:“你好呀,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云炀一直不知道,当他要在自己多年未见的孩子面前表露身份时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他又该跟他们说什么话,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其实他准备了好多好多心里的话,他想问问他们过的好不好,也想问问他们。。。。。会不会讨厌自己,他们。。。。。。会不会恨自己。可是真到见面的时候,他现自己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同他们说上那第一句话。
“妈妈,你要见的是不是这个叔叔啊?”,小南抬头看着6枋。6小希倒是对面前这个‘叔叔’挺好奇,双眼不住地打量他,一直躲在6枋身侧,也不说话。
“嗯,今天到叔叔家玩儿,可以吗?”,6枋没有将面前这个男人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这件事说出来,或许她觉得还不是时候吧。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所以只好让他们先同云炀接触一段时间再说吧!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会提出让他见孩子这件事儿!
“那你家有玩具可以玩吗?”,6小南倒是挺大胆的。不过这都要倚仗于6枋的放养,何子儒调教的功劳。毕竟何子儒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带他们去公司骚扰她的前同事们,还每次聚会都把两个孩子带过去,让他们同那一堆陌生的叔叔阿姨们玩儿!
云炀没有接触过孩子,在他的认知里,好好学习才是第一要事,他甚至不知道哄孩子的秘密武器是买玩具,买糖果,带他们出去玩儿。突然被问到关于玩具的这件事,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比起问他,这件事儿宋时轩应该更有话语权。“嗯。。。。。。叔叔家里应该会有玩具,不过你想进去玩儿吗?”。
6小南看了看6枋,满脸都是期待。6小希倒是越站越往后,甚至抱住6枋的大腿躲在了她的身后,只露出自己的两只小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6枋低头看着6小南:“你自己决定哦,想去的话我们就进去,不想我们就回家。”。她充分给予了6小南自己做主的权利,又转头对6小希说:“小希也一样哦,不想去的话我们就回家找外公外婆。”。
6小南是个不怕生的孩子,他对面前这个男人有种熟悉的亲近感。或许是从见他第一面起,他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对他产生了好感,所以对云炀并没有特别强烈的陌生感。相反,6小希并没有同云炀相处过,商场里那一面她也估计早就将云炀忘了个干干净净。始终抱着6枋的6小希,没有说不但也并未同意,她的小眼神窥视着云炀,不肯上前。
6枋看出了6小南的想法,蹲下身抱住6小希:“那小希,我们陪哥哥进去玩一会儿好吗?”。6小希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将一双小手搭在6枋肩上环抱住她的脖颈,让6枋抱起她。
云炀家客厅里,宋时轩哄着6小南在一块儿玩儿游戏。他陪着6小南玩儿积木,因为那是他好久以前从自己家中拿出来的。高中时,宋时轩喜欢搭积木,可是云舒觉得他玩物丧志,没收了他好些个玩具,也不允许他玩儿积木。宋时轩就将自己所有的玩具都偷偷拿到云炀家里来,云炀也从未将他的事情透露给自己的父母,还专门为他腾出了一个自己的房间,随他任意处置。而他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想办法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