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掠星希望宿延永远明亮热烈。
顷刻,洒在两人身上的瓢泼大雨忽地消失,沈掠星抬了抬头,檀景时和井阳一人撑着一把伞,撑在了两人头顶。
“走吧,别在这淋雨了。”檀景时出声,将伞递给宿延,又看了眼井阳。
井阳撇撇嘴,别扭地将伞撑到檀景时头顶,两人一把朝训练场外走去。
众人一同回了住处,祖姑母已经已经安排人在厨房里备了热汤,让他们洗完澡后赶紧喝汤吃药,避免感冒。
晚上,杨颂向他们传达了宿铠的病情,只是失血、休克、骨折,并没有生命危险。
“把他送回国交给你大伯吧。”沈掠星在宿延房间里,捧着宿延的手,边给他上药边道。
今天宿延在训练场的冲。撞太拼命,手臂上破了好几个伤口。
“不会后悔吗?”宿延盯着自己被沈掠星用心包扎的伤口,忍不住问他。
沈掠星睫毛颤了下,摇了摇头。
“即使他没死,这一生也会过得很煎熬。”沈掠星和宿延对视:“在牢里、在全世界的唾弃中、在家人的放弃下,或许比死还要痛苦。”
宿延仔细观察着沈掠星的神色,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安慰自己,而是真真切切地这么认为。
“那我一定会用尽我的全力,让他的下半辈子永远生活在恐惧中。”宿延铿然道。
沈掠星冲他笑起来,追寻了一整个少年时代的仇恨与真相终于要落下帷幕,此刻他说不出的平静。
雨还在下着,却不像白天那么阴森厉然,在安静的夜里,如同一个许久不见的好友般,为此刻的温馨伴着奏。
“姐姐跟我说,她梦到过好几次爸爸妈妈,他们希望看到我们健康快乐地生活。”
沈掠星出声,眼尾微红:“可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们。”
因为自己那几年没有好好生活,所以他们生气了吗?
沈掠星放下宿延的手,安静地收拾着桌上的药物,卧室里静了片刻,宿延的声音忽然想起:“你梦不到他们很正常。”
沈掠星抬头,眸底微愠。
“因为你整天跑来跑去居无定所。”
宿延说得一本正经:“你姐姐一直住在大学里,他们很容易找到他,但找到你太难了。”
沈掠星顿了顿,眼底漾起微光:“是这样吗?”
宿延自信挑眉,勾唇道:“相信我,你安顿下来之后很快就能梦到了。”
这个夜晚透着股尘埃落定的安谧,沈掠星在雨声中很快入眠,又在凌晨时分痛哭着醒来。
他梦到爸爸妈妈了。
在父母去世四年后的异国凌晨,他们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
他们搀扶着站在沈掠星面前,抚摸他的头、冲他慈爱地微笑,告诉他:星星,你做得很棒。
沈掠星满眼热泪地对视着一屋黑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像在梦里那样,他拼命流着眼泪、死死抱着父母不让他们离开,可爸爸妈妈说他们即将去奔赴新的生活。
“星星一定要健康快乐地活着,无论什么时候,爸爸妈妈会一直爱你。”
沈掠星脑中盘旋着母亲在梦里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失控地将枕头哭湿。
大脑快要哭到缺氧时,沈掠星忽然听到房门被敲响,凌晨三点出头,不该有人醒着。
就在怀疑自己哭得太猛出现幻觉时,外面响起了宿延压低的声音:“沈掠星,你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