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烬冶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视线摇摇晃晃,眼前黑,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般跑到阿雁住处,刚到门外,便听到了朱雨的哭声,透过一层薄薄的门板传出,飘进他的耳朵里。
他停了脚步,连眼睛都不敢眨,鼓足了勇气才踏进屋内,率先看到的,是一片刺眼的红。
地上,屏风,黄铜镜,都是血。
阿雁的身体躺在地上,身上穿着那件红色的嫁衣。
而他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头被血糊着罩在脸上,依稀能看到他的双眼紧闭,表情安详。
朱雨扑倒在阿雁的身体旁边嚎啕大哭。
连烬冶进来了都不知道。
烬冶因为跑了一路而急促跳着的心脏突然平息下来。
慢到几乎停止了跳动。
“出去。”
朱雨伤心欲绝,不一言,抹了把泪就离开了。
烬冶缓缓走到头颅旁边,将阿雁的脑袋轻轻从地上抱了起来,拨去头颅脸上的碎,用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鲜血。
他睡着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那一夜,没有人再进过那间屋。
他们默契地让烬冶和阿雁告别。
他们深信,等太阳升起,他又会变成往日里那位沉稳的南宣帝王。
可太阳升起了,烬冶却始终没有踏出那间屋子。
没有人敢进去叫他。
小太监磕磕巴巴地来求江如良,闪烁其词,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吓白了脸。
江如良赶过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烬冶坐在屋中,怀里紧紧抱着阿雁凉透的尸身,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阿雁的血染红,远远看去,就像是穿了一身红衣。
而他原本的一头乌,已变成大片大片的银白,仅有几缕黑不明显地掺杂其中。
烬冶竟一夜白了头。
躺在他怀里的阿雁依旧穿着那身红嫁衣,被一刀砍断的脑袋居然好好地待在他脖子上。江如良一怔,凝神一看,才现阿雁的脖颈处有一圈细细的针线,——烬冶把他的头颅缝了上去。
江如良的到来没有分走烬冶的半个眼神。
他头也没抬,手中拿着一把红木梳静静地为阿雁梳着头。
烬冶平静到了一种让江如良都憷的地步。
他以为烬冶会疯,会闹,会吵,他已经做好了被烬冶责怪,并和他大打出手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木讷的烬冶。
好似在一夜之间,被抽去了灵魂。
“你在干什么。”
他不回江如良的话,也不理睬他,依旧执着地为已死去的人梳着头。
江如良大步来抓烬冶:“我他娘的问你……”刚触碰到烬冶的肩膀,被突然暴起的烬冶一拳揍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