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珠笑,“相府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你,怎么,伤好些了没?”
花吟忙说:“好多了。”
兰珠又道:“我迎面来就看到张嬷嬷撵着莺哥打你屋出来,一路走一路骂,出了什么事了?”
花吟不愿多说,随口胡扯道:“天干地燥,莺哥那丫头火大,张嬷嬷给她降降火去了。”
兰珠笑,也懒得多问,起身给花吟倒了杯水,又展了食盒,各种各样的糕点,鲜香四溢,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花吟抱着兰珠的胳膊撒娇道:“嬷嬷,自你走后,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我天天想你想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兰珠被逗的直乐,道:“我也就去了二日,你就这般想我?真的假的啊?”
“比真金还真。”
兰珠塞了一块糕点到花吟的嘴里,道:“等你好了,反正你这两条小腿也闲不住,没事就去相府寻我就是了。反正我也没啥事,丞相夫人也无聊的紧,刚好你这小滑头去给我们说说话解闷。”
花吟心头暗喜,本来她还忧心到底怎么才能接近南宫瑾让他不觉得自己另有所图,这下好了,有了兰珠嬷嬷这个捷径,就不怕赖不上他了。
两人又叙了些话,花吟骤然想起一事,忙道:“嬷嬷,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带给丞相大人?”
话说数日前,花吟查看南宫金氏时,发现她不仅是旧疾缠身,更是中了毒。
这毒倒不是有人蓄意害她,而是她这些年身上的病一直不大好,请了太多大夫,换了很多药,各种所谓的补药又从未断过,以至于有些药,药性相克,反而累积在肠胃里成了毒。于是日积月累,病体不仅不愈,反而日益加重。
兰珠闻言旋即忧愁满面,道:“说是说了,丞相大人也觉得有理,当天就将夫人的药给停了,可才停了一日,她的病突然就加重了,夜里更是虚的喘不上气,大人吓的忙忙又将药给续上了。总之,大人和夫人虽然心里存了疑,倒是不敢全信。”
花吟急的捶了床板几下,“可恨我现在也伤成这般,连床都下不了,若不然让我在夫人跟前精心观察几日,定能开出合适的方子。如今她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更不敢贸然开出方子。”
兰珠闻言又是将乌丸猛一顿臭骂,又道:“你也先别急,安心养伤要紧,夫人那般都好些年了,若要重新开方子调理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你,先养好了身子,才能做其他事,万不可逞强,累的身子落下了病根。”
兰珠嘴里虽这般说,心里其实非常焦急拓跋皇后的病。可贸贸然让三郎去给皇后看病,她又怕皇后顽疾难治,三郎又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敢于尝试的性子,不似旁的大夫,碰到疑难杂症,能想法子撤就撤,或随意开些无关痛痒的方子,既吃不死人,又治不了病,圆滑油头却能保全身而退。三郎这犟脾气,若是跟这病死磕上了,治得好,那皆大欢喜。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她倒不怕拓跋元和拓跋皇后怎么样,她就怕大皇子会对三郎不利。
毕竟大皇子现在这性子,早就不是多年前那个无邪天真的孩童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心底早就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
花吟又在家内养了四五日,下床活动已无大碍,只是行走间仍要杵着拐借点力,才不致东倒西歪,磕磕绊绊。
忆起上一世,多是她害的人或病或死,不想这一世自己竟大大小小伤病缠身,所幸都是有惊无险,白遭了些罪而已,花吟倒也看得开,权当是在为上一世的自己赎罪了。
只要家里人齐整安康,就算现在老天要她立时死了,她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这天,她穿戴了整齐,整好了药箱又要出门,被花容氏瞧见,忙给拦下,道:“你才好了些,又想去哪?”
花吟只得站住,讨好的笑道:“我想兰珠嬷嬷了,我去看看她。”
“前天她不是才来过,还有,你说你去看她又带这药箱做什么?”花容氏一把拉住花吟肩上的带子,说话间就要扯下。
花吟忙拉住,急道:“娘,你别和我抢。我就是背着这个出门心里踏实,不带这个,心里总觉得少了样东西,不得劲。”
花容氏闻言突然就红了眼圈,“我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去学这个医,你学医吃了那么多苦,三天两头的要么采药时擦破了手,磕破了皮,要么就是给人看着毛病自己也染上了,受了诸多的罪。这次这事儿更惊险,分明救活了一条命,却因为触犯律法,平白在宰相府挨了一顿毒打。这还亏得兰珠因缘巧合救下了你,要不然,娘这会儿还能不能见到你都两说呢。”花容氏说着就哭了起来。
花吟忙上前好言安慰,“娘,您也说了,也亏的兰珠救了我。可是当年你可记得,我将浑身烂病的兰珠嬷嬷背回家来,府内上下不都将我好一顿骂。所以说这世上的事,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种的因将会得什么果。既然我们无法预测到将来的事,那我们做事只要遵从本心,无愧于良心就成了。我师父了缘师太常与我书信往来,劝我一心向善,广结善缘,不仅要自己向善,还要引导旁人向善。我一直都知道我娘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难道娘这会儿竟想不通了,还要孩儿来指引你向善?”
一席话将花容氏说的无言以对,花容氏无奈,点了下花吟的鼻子,哭笑不得道:“你呀!娘又何尝不明白你说的这个理。不管是翠绿还是兰珠,还是家里的大大小小上上下下,谁个没有过大灾小难,承过你的情的。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年你为家里做的事,娘都是看在眼里的。却回回都是我们得福,你受了许多苦。你叫娘怎么不难受,怎么不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