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是裴砚舟力荐的封诊术传人,在大理寺办过不少好差事。
刑部若是抓错人放过真凶,裴砚舟必不会善罢甘休,岂不是中了朝堂失睦的诡计?
德兴帝佯装好奇:“哦?那你观朕面相如何?”
吉祥瘫坐在龙椅数丈开外,中间隔着百余名大臣,以凡人眼力连皇帝样貌都看不清,哪还能给他看面相。
但在吉祥眼里,皇帝脸上的汗毛都根根清晰。
裴砚舟送她的那本《封诊式》,前几日闲来无聊翻过几页,看得津津有趣受益良多。有几处读不懂的放在那里,留着裴砚舟给她批注。
千人千面,指纹与足印各不相同,就连指甲与毛都能辨别凶手。
书上写得有理有据,结合她的天赋如虎添翼。
“皇上龙睛矍铄,雍容轩昂,耳阔根深如南山不老松,唇圆气沉堪比神峰仙羽鹤……”
吉祥搜肠刮肚拍马屁,逗得皇帝抚髯大笑。
群臣没想到皇上和魅妖搭上话了,暗自焦灼,唯恐裴砚舟依仗圣宠包庇妖女。
末了,吉祥委婉点明,“皇上勤于朝政为民操劳,偶有腿脚不便,还请多保重龙体。”
群臣惊愕愤慨,这妖女会不会说话,竟敢诅咒皇帝不良于行?老宦官脸色也变了,忐忑不安地偷瞟皇帝。
德兴帝沉下脸像是不悦:“此话从何说起啊?”
吉祥咬着牙直起腰,神情严肃也不再谄媚。
“卑职吉祥乃封诊术传人,观相貌辩体态便知对方隐疾。皇上龙体康健无大碍,平日饮食清淡便无后顾之忧。”
她说得隐晦,德兴帝心知肚明暗自称奇:“封诊术竟与医术相通?”
“非也,皇上龙体不适以致腿脚失衡,长此以往面部肌理走向也有细微差异。请恕卑职冒昧揣度,若有差错甘受重罚。”
小姑娘不卑不亢颇具自信,倒有几分裴砚舟的傲然风骨。
德兴帝沉默了,除了太医和近身内侍,他从没对谁说过寡人有痔。
看来封诊术果然神奇,难怪裴砚舟如此看重她,这么个人才怎会被当成妖怪?
“赐座,扶她起来!”德兴帝放下疑虑,亲切地唤她,“小祥子,你的腿怎么受伤了?”
“多谢皇上关怀,昨晚卑职被罗尚书绑去刑部大牢,双腿血液不畅被捆麻了。”
德兴帝怒拍龙椅:“放肆!小祥子身为大理寺吏员,尚未定罪岂能任刑部动刑!罗志远,上回就是你误抓钟朔险些酿成冤案,吃一堑还不长记性!”
罗志远的膝盖都像被拍碎了,惶恐下跪:“微臣监管不周,许是狱吏未及时松绑,万望皇上恕罪!”
老宦官从他身边走过冷哼一声,殷勤跑过来搀扶勉强支撑的吉祥。
她腰身正在石化,每次挪动都疼得颈背冒汗,再迟片刻怕是连手都藏不住。
罗志远磕头求饶想不通错在哪里,司南絮和乔睿行递个眼色,示意按兵不动。
郭巍时刻留意乔睿行神情,察觉有异,寻思恶卒子真是被陷害的。
假设她拥有魅妖的法术,何必蠢到当街杀人被抓现行?完全可以无声无息除掉宋明焱。
乔睿行利用吉祥对付裴砚舟,该不会也是冲他来的吧?大理寺廷尉若是换了人,暗中勾结将他排挤在外,还不如现在的日子好过!
裴砚舟啊,你小子怎么还不来?
群臣不敢再小瞧吉祥,三言两语哄得皇帝赐座,难道她真是查案高人,并非魅妖?
司南絮趁皇帝质问罗志远,悄悄溜到吉祥身后,居高临下打量她双腿。
他直觉有猫腻,却又不便触碰,裴砚舟迟迟没来上朝也很反常。
司南絮借故扶她一把,在她耳边轻笑:“裴大人久未露面,莫非有意与你撇清干系?”
吉祥反手推开他:“关你屁事。”
血雨腥风的关口,她没指望裴砚舟袒护自己徒留把柄。但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像被针尖扎了下。
司南絮不以为然地笑笑,指尖划过她手背,顿觉凉得像冰,抑或是石头。
璞灵身如美玉柔润,为何她这般不同?再看她面容血色尽失,像是灵魄受损!
昨夜他略施法术,她便无反抗余力……慢着,该不会她已与他人命脉相连,将玉髓给了裴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