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为齐氏出生入死,熟悉泰春堂所有伙计,轻易冒充他人还懂用药的凶手。
除了笙根,还能是谁!
刘堂长心知惹了祸竭力补救,催促少年将那晚的经过如实还原。
听到他对那名伙计的描述,吉祥也觉得是笙根无疑了。
杂役们为了出行便利住在僻静的后罩房,出门走几步就能到街上。
笙根的确是个聪明人,整个燕安城都没有这么合适的地方,用以藏匿身受重伤的齐氏。
为免走漏风声,裴砚舟派侍卫封锁出入口,确保慈济堂有进无出。
少年失魂落魄跑向墙角那间屋子,一手托起破旧木门上那把铜锁,一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钥匙。
他头晕脑胀胳膊抖,试了好几次都没打开锁,还差点把钥匙掉在地上。
“我来!”吉祥夺过少年手里的钥匙,咔嚓一下开了锁,她推开吱呀摇晃的窄小木门,浓烈的汤药味扑鼻而来。
屋子里黑黢黢的,像暗夜下深不可测的洞穴。阳光透过门缝斜照进来,无数尘絮在半空中飘舞。
吉祥闻到丝丝血腥气,慌忙捂住鼻子,她害怕看到血淋淋的场面,退两步躲到裴砚舟身后。
“大人,你先进去,没见血告诉我一声。”
裴砚舟负手站在门外,目光清淡地瞥向那少年,刘堂长赶紧推他一把,叫他快去。
少年擦去满脸的汗,脚步踉跄地跨过门槛。
“病人就在里面,我平时给她喂饭喂药,其他的不用管,医馆伙计过来为她擦身换洗……”
“那伙计每日都来吗?大概什么时辰?”
裴砚舟跟进去看了眼,随手扯掉糊住格子窗的几张油纸,屋子里顿时亮堂多了。
“酉时三刻,他每天都来。”
裴砚舟停下来,看少年一眼:“你记得倒清楚。”
少年苦着脸解释:“那是堂子开饭的时候,我吃完晚饭回来他就走了。“
“嗯,他挺会挑时候。”李府上下忙着用饭都没留意,小孩子吃得早些都能睡会儿了。
吉祥想到小宝被绑架,李穆疯了似的筹银子赎人,笙根怕是抽不开身。
“大人,他今晚还会来吗?”
裴砚舟语气笃定:“他会来的。”
刘堂长等人候在外面等吩咐,魏平虚掩房门保持安静,少年走到床边看了看,为难地挠了挠头。
“怎么办,她好像睡着了。”
“你先出去吧。”
裴砚舟平静望着床榻上的虚弱身影,患者头颈缠绕着白色细布,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敷着一层褐色药膏,从布条缝隙里渗出点药渣。
厚重的床褥几乎将整个人埋进去,但从身高体型来分辨,应该是个女子。
不用裴砚舟特意提醒,吉祥闻着药味盖过血腥气,猜到病人没有见血的伤口,鼓起勇气睁眼看去。
她额头有烧伤留下的焦黑疤痕,双目紧闭,唇色苍白,隐约能看出原先清秀的样貌。
女子伤得很重,可以说是命悬一线,被人从阎王殿里拉回来的。
她也被照顾得很好,卧床多日未有脏污异味,可见那人对她何其用心。
吉祥声音轻轻的怕吓到她:“你就是小宝的母亲吗?现在身上不痛了吧?”
没办法,她看上去更值得同情,吉祥不由自主把她从嫌犯名单上摘出去了。
昏睡中的病人呼吸浅到快消失了,似乎仍处于濒死边缘。
吉祥心里着急,也不能上手把人摇醒,她正犯愁呢,瞥见墙角有个小玩意很眼熟。
裴砚舟看不清旮旯缝里的东西,只见她忽然趴在地上,像伸懒腰的小猫钻进床底下。
姑娘家翘起一双纤巧玉足,细腰来回扭动,曲线曼妙,却也着实不雅。
魏平见状心惊转身面壁,裴砚舟俊脸也微微泛红,压低声音唤她一声。
“你做什么?快出来!”
“来了来了……”吉祥指尖抓住那小玩意,手肘交替着撑在地上往后退爬出来。
裴砚舟蹙眉看她前襟衣领的尘土,雪腮上蹭着两三道灰痕,鸦青鬓边挂半张蜘蛛网。
她从头到脚别提多邋遢了,唯有那双笑盈盈的杏眸莹亮如初。
“大人,你看!”吉祥高高举起她拿到的东西,“我找到证据了!”
裴砚舟抬眼看去,这才明白她为何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