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幾乎每日都會臥於一榻,談天談地,如此一年過去,他們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二人沉默片刻,楚禎突問:「淨舟,你在苗疆快活嗎?」
「快活,飛飛不快活?」
「嗯,有點吧。」
「為何?」
「苗疆終日大霧瀰漫,見不到天空,見不到翱翔的鷹。」楚禎說著,抬頭望月,也就只有在月圓之時,他才能看清苗疆的天空。
夏侯虞有些醉了,臉頰緋紅,探出身子朝屋外看。
「你想離開了。」
「我……」
夏侯虞繼續道:「你不只是想離開,你想去漠北,是嗎?飛飛。」
楚禎噗嗤笑出聲,自嘲道:「果然還需是淨舟,此生唯一懂我。」
夏侯虞看著楚禎捎帶落寞的側顏,注意到楚禎的右耳,酒勁讓他眼前有些模糊,看著楚禎耳朵的輪廓,竟覺神似一隻飛鷹。
他不自覺拿起畫筆,未經楚禎同意,便在楚禎的耳朵上畫了起來。
涼涼的墨汁點上耳朵,楚禎知是夏侯虞,未有絲毫抗拒。
不消片刻,一隻展翅翱翔的鷹,在楚禎的耳朵上活了過來。
「讓我猜猜,」楚禎笑著說,「你畫了一隻鷹。」
「猜對了。」
「……謝謝你,淨舟。」楚禎說道。
「為何謝我?」
「此生能有你這樣的知己,死而無憾。」
「還有呢?」夏侯虞問出這番話的眼睛,從未如此亮過。
他急切地逼問楚禎:「還有呢?除了知己,還有呢?」
「還有?」楚禎打了個酒嗝,半晌,與夏侯虞的雙目對視,鄭重道:「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朋友,是我最歡喜的朋友,亦是給了我第二條命的朋友,若有一日你想取回,我定雙手奉上,絕無怨言。」
夏侯虞的心跳仿佛停止了。
原來……原來,你說的喜歡,是這樣的喜歡。
是你懂我的理想報復,你懂我的笛聲我懂你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