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侃侃而谈的模样,温听晨暗暗感叹他这些年变化真的很大,从前那么阴沉郁鸷的一个人,现在也能从容自若地与人谈笑风生。
最初要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她是有些害怕唐承的,他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骨子里都透露着疏离和阴郁,仿佛在内心建起一道樊篱,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初到唐家的那天,十二岁的她被唐广君带着去和唐承打招呼。
她站在门口怯怯地喊了声“哥哥”,少年回头,脸上有大片狰狞的紫红色胎记。
她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
唐承看见她眼里的恐惧,怒目切齿,直接砸来一本字典让她滚。
那一次,她吓坏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躲着他。
后来关系是怎么改善的呢?
时间太久,她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时还没有妹妹。父母工作都很忙,每到周末总是她和唐承两个人独自在家。
好像是某一次两人都饿着肚子,她炒了一碗勉强可以裹腹的蛋炒饭,分了他一半。
又好像是某次他感冒发烧,是她冒雨去给他买的退烧药。
总之后来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随着深入的了解,温听晨甚至打心里觉得他很可怜。
亲生母亲早逝,父亲工作又忙,小时候是跟着保姆长大的,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馨。
又因为脸上那块恐怖的胎记,同学老师也远离他。好不容易有几个愿意跟在他身后转的人,还都是因为他的钱。
相比之下,那时的温听晨的确幸运很多,至少曾用享受过父母完整的爱,拥有过能够治愈一生的童年。
……
许久未见,相谈甚欢。
唐承许久才想起问她最近工作怎么样,温听晨怕他在方萍面前说漏嘴,没有提自己辞职的事,只说一切都好。
吃饭完,唐承开车送她回家。
到了单元楼下,温听晨远远看见马路中间站着一劲瘦身影,一边手机贴在耳侧打电话,一边仰头盯着楼上某个窗户。
紧接着,温听晨包里的手机响了——
这次是活的周见弋。
车灯笔直打在他身上,能清晰看见他锐利的五官和眉头中间两道深深的褶,他抬头看的那扇黑漆漆的窗户正是她家,而她本人,此刻正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车里——
虽然这个男人和她是名义上的兄妹。
“嘀——”
一道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温听晨还未琢磨好要怎么办,唐承就已经抢先一步按下喇叭示意他让路。
周见弋果然扭头瞥了眼,刚要挪动步子,身体忽而僵住,紧接着,目光笔直地朝副驾驶投来,不仅没有让道的意思,反而迎面朝他们走了几步。
唐承不明白情况,不耐烦地“啧”了声。
温听晨解释道:“没事的,他是找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周见弋掐了电话,定定立在那里,冷着一张脸看她走近。
“你站这干什么?”
温听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异,没错,就是和家里人吃顿饭而已,唐承又不是别人,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周见弋扫她一眼,不说话,吊着眉梢去看她身后开门下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