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叹息一声,走到门边按下紧急按钮。
“喂,什么事?”物业人员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是没睡醒。
温听晨极力维持着礼貌和耐心,“你好,9栋2单元,这里的电梯发生故障,麻烦你们赶紧派人过来。”
“哦,你们现在在几楼?”对面的人早就习以为常。
“不知道,电子屏也黑了。”
“有几个人在里面?”
“两个。”
对方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哦,你们可能要稍等一下了,维修队的人不在。”
温听晨蹙起眉,“要等多久,这边情况紧急,电梯刚才发生过下坠,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物业:“这我不知道,他们出去吃饭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态度恶劣,温听晨也只好强硬起来,“那就给他们打电话,让维修队的人马上回来。十分钟之内等不到救援,我立刻报警。哦了,忘了告诉你,和我一同被困的另外一位住户就是市公安局的警察,真出了问题你们看着办吧。”
我还想她(3)
物业看人下菜,一听有警察,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说救援队立马过来,请他们耐心等待。
挂了电话,温听晨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物业这处理事故的态度,也难怪业主不肯交物业费。
转过身,发现周见弋懒散靠着墙壁,目光沉沉打量她。
手机被他握在手里,电筒惨白的光线由上而下打在他的脸上,乍一看,像恐怖片里的变态。
“挺好,学会狐假虎威了。”他半讽半夸。
温听晨上前把那该死的光源从他脸上挪开,没好气地说:“没办法,谁让他们欺善怕恶,你也不想在这里活活闷死吧?”
周见弋耸肩,不置可否。
黑暗的空间重新归于死寂,温听晨拿出手机,计算着救援可能需要的时间。
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电梯里的氧气够不够支撑到他们出去。
周见弋看上去就没她这么紧张了,双手插兜,闲闲倚着墙壁,手指有节奏地叩着手机,黑暗中瞧不清他的脸,但从他无聊的行为不难看出,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个事儿。
或许在刑警遇到的各种情况里,电梯故障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两人各自倚靠角落站立,没人说话的封闭空间,气氛更显阴森。
温听晨觉得背后凉凉的,幸而手机还有网络,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点进常用是社交平台,搜索“电梯故障如何自救”,很快出来科普视频。
正学着博主的方法背靠墙面,屈膝半蹲,一抬头,看见周见弋幽灼的目光依然定格在她身上。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温听晨被他看得心里更加发毛,讪讪站直身体。
周见弋似笑非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温听晨怀疑他又在讽刺什么,表情警惕,“哪里不一样了?”
周见弋半眯眼睛,侧头回忆,“你以前……像只缩头乌龟,逆来顺受,别人态度再恶劣,你也不知道反抗。
就是比如刚才的事情,换做以前的你,大概会被物业牵着鼻子走,他们不来,你就闷头死等。
高二那年运动会,日头毒辣,班主任说没有参加比赛的可以不用去田径场,体委通知了所有人,唯独不告诉你,你就捧着本词典在观看台背了一下午单词,最后还是我帮你出的头。
他故意耍你的,你都没看出来?笨死了。”
温听晨也想起了那一年。
体委带头的那几个男生为了整她,故意在没人报名的1500米长跑上填上她的名字,美名其曰为了集体荣誉。
那天正好赶上她的生理期,那群人想看她弃赛,然后被老师责怪。可她这个人生来就是犟骨头,愣是一声不吭地走去了起跑线。
跑完第一圈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周见弋匆匆结束了跳高比赛,跑来她身边一路陪同。
她在跑道上跑了多少圈,他就在内场跟了多少圈。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温听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后退,天旋地转间,是周见弋冲上来接住了她,然后在同学异样的目光中将她抱去了医务室。
体委觉得不过瘾,第二天又骗温听晨去看台罚坐,她自己是无所谓,周见弋却炸了,直接冲回教室将人揍了一顿,被又被学校通报批评。
想到这里,温听晨失笑,“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一到田径场,我就明白了。是我自己不想回去的,在哪不是自习,呼吸新鲜空气能够增强记忆力。反倒是你,拉都拉不住,白白搭进一笔医药费。”
“那是他活该。”周见弋轻哼,“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让人最拿你没有办法的地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半天听不见个响。现在不一样,你也懂得还击,知道打别人的七寸了。”
温听晨又何尝没意识到自己的改变。
与其说是时间使人成长,不如说是她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有了今天的进步。
换做从前,她未必有勇气反抗性骚扰的上司,也不会主动找制造噪音的邻居讨要说法。
她会得过且过,只求保全自己。
但漫长的青春岁月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等待别人救赎不如自己强大,在必要的时候,她应该去争取自己的利益。
她苦笑,“你可以理解为我是遭受了太多的社会毒打,被迫成长。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如果你改变不了沙漠,那就自己变成仙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