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姓虞,公子以后还是称我为虞娘子吧。”
她总觉得那小和尚误会了,可是这也并非他故意,谁让一个姓“卫”,一个姓“魏”呢?
卫景珩从善如流地应下,“好,虞娘子。”正好他也不想称呼她为“魏夫人”。
虞亦禾轻轻颔首以做应答,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实在叫她有些紧张,两手在桌下忍不住绞动了几下,好在小和尚没有耽搁太久,很快给两人送上了两碗素面,气氛这才逐渐平和。
虞亦禾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待小和尚走后,她便要拿起筷子吃面,看着面里散布的葱花,她微微蹙眉,下一息,她的碗便与对面交换。
她讶异地抬起头,就见对面公子声音温柔道:“娘子不爱吃葱,我这碗里的葱比较少。”
虞亦禾低头一看,现在面前这碗素面里果然只有三四点青葱,她张了张口刚要问,对面的公子已经回答。
“我看娘子看到素面蹙眉,想来应当是这个原因了。”
卫景珩与她一起过了二十多年如何不知她的喜好,只是现在他也只能为她换一碗少葱的面而不是亲自帮她把葱挑出来。
可是这一点却险些让虞亦禾落泪。
她与魏谭成婚四年他也未曾看出她不喜欢吃葱,因为他爱吃葱,每次与他一起用膳,她总是用的比平时少些,可是这一切他都看不出来,而现在与自己仅仅一面之缘的公子,人家就看出来了。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叫人心酸?
可是对面的公子竟然舍弃姓氏,直接唤她“娘子”,虽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唤,但通常只在亲密的女子之间才会如此呼唤。
虞亦禾便觉自己的猜想愈发可信,心中不禁失望又委屈。
这样好心的公子竟然也只因为皮相就对她油嘴滑舌么?
卫景珩敏锐地察觉出他的阿禾心情倏然不佳,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对面的阿禾竟然抬瞪了他一眼?
她的眼尾有些泛红,欲哭不哭,可也有一丝丝凶光,卫景珩不禁疑惑自己哪里惹着她了?
卫景珩紧紧地盯着虞亦禾,用目光描摹她的身姿,光看她那几可见骨的手,便知她的身上只有几两肉。
太瘦了。
想到那个令她如此的魏家,卫景珩就恨不得将之一贬到底,可是看着如今虔诚在观音像前参拜的阿禾,他又怎不知即使自己把魏家流放,她也会甘心相从呢?
只要她的心还在魏谭身上,只要她还不想离开魏谭,那么即使他是天子也无济于事。
不过一察觉到女子有起身的趋势,卫景珩立刻转过了头,压下心中情绪纷纷,目光在掠过那观音像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中。
眼神是金身菩萨,身侧是所求之人……那何不拜上一拜?
这一次,他也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拜了下去,弯下脊背,伏向眼前观音。
只愿所爱之人亦爱于他。
他既能重生一回,那神佛之事也应当有几分可信吧?
虞亦禾起身后正巧看到隔壁公子伏身许愿的样子,不禁有那么一瞬间的好奇。
他又在所求何事呢?
不过她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往外走,轻轻的脚步声甫一响起,卫景珩瞬间结束了仪式,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虞亦禾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而后放慢了些许脚步。
毕竟帮了她,也不好太过冷漠……
等到达外头小和尚的面前时,两人已经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
小和尚看了看面前这位公子时不时注视夫人的眼神,下意识道:
“公子,夫人,想来你们上山时应当没来得及食用午膳,庙中为两位准备了些素斋,两位可要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