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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抱怨歸抱怨,他也不想真的同這人撕破臉,輕聲安撫道:「不過先生請放心,剛亂起來下官就命人將城門封禁,哪怕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只要人還躲在城裡,揪出來是早晚的事。」
「但願如你所言。」
韓生冷哼了一聲,捂著傷口挪了下身子,老而渾濁的眼珠在宋岱岩身上掃了圈,漫不經心的道:「宋大人,京中的貴人對你期許甚高,你可莫要辜負才是。」
「那是自然,下官定竭盡全力辦妥此事。」
宋岱岩微微躬身,聽到「貴人」二字,態度更謙遜了幾分。
「老夫說的不是這個。」
韓生凝望著他,一瞬間目光如炬:「貴人們是喜歡有能力的人,但相比這個,忠心更重要。」
「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岱岩心裡一突,面上不甚惶恐,「下官的忠心日月可鑑,天地可表……」
「場面話就不必說了。」
老者眼底掠過抹不耐煩,審視著他,頗有些居高臨下的質問之意:「慕天風逃走前提了一嘴帳冊,到底是什麼……」
屋內一時死寂。
過了許久,在韓生越來越冰冷的注視中,宋岱岩苦笑著嘆了口氣,「果然被他押對寶了,先生還是對我起了疑心。」
「慕天風那人睚眥必報,心機極深,他多年經營一朝斷送,自己又險些丟了命,自知報仇無望,所以想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只是這樣?」
韓生對這番說辭沒有評價,挑眉打量著他。
「那不然呢?」
宋岱岩神情誠懇真摯,對他抱拳道:「請先生細想,留下那樣的東西對下官而言有什麼好處?一旦落到其他人手中,下官難逃凌遲之罪,還要連累族中其他叔伯兄弟,抄家滅門只在一夕之間。」
「萬一你想拿來威脅什麼人呢?」
韓生擺明了心中疑慮未消,不依不饒的問道。
他願意將話擺到明面上來說對宋岱岩而言就是好事,宋岱岩急忙解釋道:「人貴在自知,下官多少斤兩自己心裡清楚,說出來不怕先生笑話,我一個世族旁枝的庶子,能替京里的貴人辦事那是三生有幸。」
「所求所想不過是前程錦繡,官途亨達。」
「下官是賭徒,不是亡命徒,萬萬不會自掘墳墓,把自己的脖子擱在鍘刀下!」
他說罷很久,韓生的視線都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面上神色變幻,似乎是在思考著這些話的可信度,好在最終緩和了情緒,「那樣最好,老夫相信宋大人是個聰明人,斷不會自誤。」
「先生說的是。」
宋岱岩眼眸低垂,笑著應了聲。
韓生傷勢未愈說了這許多話,勞心費神,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老夫也乏了,就不耽誤宋大人緝拿人犯了,等你好消息。」
「好。」
宋岱岩又叮囑了大夫和婢女好生照看他,隨後出了客苑,當四下無人後,他那溫和含笑的眼緩緩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