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战神整着衣服,却突然从他身上拔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这个给我。"
"雪涵……"战神面上满是疑惑。
"你不在的时候,我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样,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就让它把我带到你身边。"她深情地说着,轻易允诺的就是生死相约。
"雪涵,雪涵……"而他除了会低喃着她的名字,再不知道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她泪眼汪汪,只说:"君当如盘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盘石无转移。"
只可惜这时大将军已经吩咐道:"朝廷征兵是你们的光荣,不要再磨磨蹭蹭了,出发……"
战神转头望他一眼,回过头来,只对雪涵说了一句:"保重!"他随着人群远去,而雪涵亦步亦趋地追赶着。
终于,还是看他越走越远。
后来有一日,她正拿着风筝从外面回来,却看见父亲坐在院子里发呆,而母亲在一旁不断地抹着眼泪。她心里猛然一抽,但仍不愿意往不好的地方想,只是问:"爹,娘,怎么啦?"
父亲看着她:"雪涵,你答应爹娘,一定要挺住,一定要。"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却仍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迟疑地递上一张名单,顶端触目惊心地写着"阵亡名单"。
她心跳渐渐加快,飞快地展开那卷纸。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她仍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不知被她叫过多少遍、在脑海里思念过多少遍的名字。她心里猛然间一恸,像是被人抽去了心脏般。她的手一松,那卷名单掉在了地上,心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撕心裂肺,让她连哭出来亦是不能。喉咙拼命地颤抖着,可就是哭不出来,连言语亦是不能。
突然,她跪在地上,拔出匕首就要自尽,却不想被母亲一把拉住:"雪涵,你不能这样,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和你爹,我们辛苦了一辈子,膝下就你这点血脉,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如果你要死,娘就跟你一起死,娘跟你一起死……"
母亲上前就要抢匕首,雪涵却在努力护着,两人争执间一不小心一划,母亲的手上已经鲜血直流。雪涵连忙道歉:"娘,对不起,对不起--"
父亲上前将她们母女二人双双抱入怀中:"雪涵啊,这是命,你们注定没有缘分,没有缘分……"
"爹……"雪涵这才靠在父亲身上大哭起来,一直压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卧室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雪涵慌忙把匕首拿起来包好,可是无忌还是看到了,问:"又在想你爹娘了?"雪涵有些窘迫:"是……是啊,爹娘留给我的,也只有这个了。"说完她连忙顺从地上前替无忌宽衣。
无忌忽然叹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父母为我们操心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一眨眼我们自己都为人父母了,不知道我们的绮罗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做父母的一片苦心?"
雪涵有些奇怪:"绮罗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有些事得慢慢教,急不来的,更何况她人在家里,也不会惹什么事。"
无忌苦笑了一声:"你以为家里就安全吗?"雪涵不解:"老爷何出此言?"于是无忌道:"你没留意今天她看沐晟的眼神,我敢打赌,他们一定在外面早就认识了,而且交情不浅……"
雪涵忽然顿了顿,然后扶着无忌坐下,开始替他捏肩。她试探地问:"老爷是担心他们俩会私定终身?"
无忌却道:"你生的女儿,个性你最清楚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她做不出来--我呀,是上辈子做了孽,天生就该为她操这份心。"
雪涵却说:"老爷,我说句不中听的,其实这沐晟也算不错……"
无忌打断她的话:"荒谬,自古婚姻哪有女儿家自己定的?就算我不计较这个,沐晟可是江湖中人,保不定哪一天就……你也不想你女儿一辈子守寡吧?"
雪涵神色恍惚,面露怅然:"我当然不想,可是……幸不幸福,每个人的感觉不一样,有时候两个人相处了一辈子也未必觉得幸福,有时候两个人只要相处一天,就够回味一生了,我们怎么知道绮罗的感觉呢?"
无忌呆呆地望着雪涵,似乎是才认识她一样:"你……你怎么也学起绮罗这一套来了,难不成你没把她教好,她倒把你给教了?"
"我……"雪涵一时间竟没有了说辞。
无忌却自己恍然大悟,想到另一处去了,他故作生气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存心气我,想我去凤琴房里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儿呀,我还真赖在你这里不走了。"说完他倒头就睡。
雪涵坐在灯下,想着刚才自己的话,不由得凝住了。她,幸福吗?
斯如在厨房中忙前忙后,炖着鸡汤,等时间差不多了,她端起鸡汤,用勺尝了尝,然后微笑地点了点头。
这时绮罗进来,大声赞叹道:"好香啊,沐大哥的鸡汤炖好啦,给我,我给他送去。"斯如心中别扭,却说:"烫,还是我来吧。"绮罗没多想,只说:"没事,我会小心的,给我吧。"斯如见她坚持,只好慢慢递给她。绮罗刚想接,斯如却手一闪,锅落在地上打碎了。
斯如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烫到你没有?"绮罗摇摇头:"没有,只可惜这锅鸡汤……"斯如却说:"没关系,我再炖一锅。"绮罗摇头:"不用了,沐大哥饿了,我记得厨房里还有燕窝。"她边说边翻,终于找到了燕窝,不由得大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