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舞刀弄枪,留着也没任何意义。”褚炽将腰刀递到胡葭面前,微微抿嘴,“它,其实更适合你。”
“又或许,它跟着你,会更开心。”褚炽将腰刀强行塞到胡葭手中,接着又背着手,看向胡葭。
他的眼神确实是在看胡葭,可又仿似想透过她的眼睛,看向更深处。
褚煜下巴微微抽动,他不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脚步也不听大脑使唤,走到胡葭身边,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风起了。”褚煜温柔道,又不着痕迹地顺走那把腰刀,“多谢兄长的礼物,我会替葭儿保管好。”
葭儿?他刚刚不是还连名带姓氏一起叫吗?
胡葭感觉有一股微妙的触感从手背蔓至头皮,褚煜的手在山风的吹袭下,微凉微凉。
褚炽扬着唇角,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接过内侍递上的茶水。
“二皇子,听闻前朝时兴一种射箭比赛,”朱旗拿起弓箭,弹了弹弓弦,“奖杯赛。”
奖杯赛?褚炽眉尾上扬,他一向对六艺不感兴趣,哪里懂得这些。
“不知三皇子与四皇子有无兴趣,再来一场奖杯赛?”朱旗看似询问的态度,实则势在必行的语气。
“朱统领真是暗藏心机,明知四皇子身骨羸弱,还要比赛?”射箭场边的陈殊开口,“或者,朱统领又想让小将军替夫应战?”
“林夫人多疑,二皇子今设青山游乐,只为宗亲世家同僚切磋交流罢了。”朱旗说道,又看
了眼褚炽。
“小小游戏,无伤大雅,权当一乐吧。”褚炽点头,“我也没见过奖杯赛,今儿开开眼,长长见识。”
射箭场的箭靶被撤下,摆上一支丈高的旗杆,朱旗又令人将一个银质酒杯置挂杆上。
“我还未见过如此酒杯?”褚炜走近一些,抬头瞧了眼。
场外众人也是疑惑不已,交头接耳也未议论出结果。
“银质酒怀,能容酒两升。悬于百步之外,十九人竟射。”胡葭抬头,半眯着眼。
褚煜将腰刀随便插在腰间,又疾步走向胡葭,“你身子尚未全然恢复,何故与禁军侍卫比试。”
“我倒,挺有兴趣。”胡葭面纱下的嘴角,隐隐浮起笑意。
这奖杯赛最初规矩便是十九人竟射,但今日万岁山上游乐,除了皇子王公便是世家女眷。
褚炜技世不精,也不怕丢脸,拿起弓,也站到百步之外。
原本能容两升酒的银杯,站在百步之外,显得尤为渺小。胡葭拎着弓,三支箭,扬首,山风停驻、骄阳窜头,那银杯折射着光,刺眼却让胡葭确定了它的位置。
内侍敲锣,只听“哐”声响起,竟射的十二人,搭弓拉箭,朝着百步外的银杯射去。
十数支箭齐发,两支箭由于力道太弱,半途而坠。
还有几支碰撞一起,未沾到银杯,皆止于杯前。场边的众人不由后退几步,生怕那没长眼睛的箭飞过来,扎到自己身上。
“银杯被射中了,射中了。”内侍
尖锐又扬长的声音传来,褚炽掀起衫摆,起身。
内侍踩着碎步,拿着银杯和箭尾绑住紫绳的一支箭。
“回众位皇子,是此箭。”内侍双手呈上。
“果然是弟妹。”褚炽拿起那支箭,紫色绳子的箭是胡葭所有。
“古有李广射石、养由基穿杨,弟妹今于百步外射银杯,巾帼胜须眉啊。”褚炽越看胡葭,越觉得她就如当空的烈阳,令人神往却又不敢直视。
“二皇子过誉,不过是胡葭侥幸而已。”胡葭将弓箭丢给随侍,她的手指,刚刚拉弓时,被弦勒伤。
“弟妹就别谦虚了,”褚炜也赞道。
万春亭里,褚炫倚在檐柱边,抱手望着射箭场那边。倏尔,他眉目轻拧,有异动。
胡葭眼尾一压,惊觉从右侧传来声音,她一把将身边的褚煜朝褚炽推去,又顺手抽出那把腰刀,侧身一砍,一支箭便偏离方向,栽到树下。
“有刺客,有刺客。”内侍惊叫,尖声划入林中。
“葭儿。”
“弟妹。”
褚煜爬起来,赶忙拉起胡葭的手掌,她的手刚刚被弓弦伤,又硬生生地去截断那飞来之箭。
“二皇子,”内侍及宫婢慌忙上前搀扶褚炽,华服之上沾染了不少泥渍酒渍。
“朱统领,还不快追刺客?”褚炜甩袖,朝着朱旗吼道。
“我无碍。”胡葭低声说着,眼睛也不敢看褚煜,因为他将自己的手全全包裹在他掌心。
二人此时姿势极为亲密,就差抱在一团。
朱
旗带上一队禁军,立即从四周开始分散追击刺客。
胡葭脸上烧得潮红,她轻轻地抽出双手,走到树下,捡起那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