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不動,也罵不過。
溫遇旬將酒瓶里的酒倒完,揚手就把空瓶砸了,只是自己也不小心,飛起的瓷片將手指尖拂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砸完還要說:「王總,我沒有禮貌,不要和我計較。」
沈榆聽著看著都想笑,本來就憋得很困難了,轉頭再輔以溫玉菡仿佛真的見鬼一樣的表情,只能低下頭硬憋。
但偷笑被當場抓住,溫遇旬發泄完畢,要坐下來的時候順手重重按了一下沈榆的肩膀,又捏一捏,把他嚇一跳。
那邊王禛星氣沖沖地要走了,溫玉菡才反應過來,對著他的背影招招手:「王叔叔,慢點走。」
包廂里沒有了別人,短暫的兩三秒安靜以後,溫遠抬手叫服務生:「菜涼了,重做一桌,另外地上的碎片也打掃一下吧,免得不小心弄傷了。」
服務生畢竟只是打工人,顧客的合理要求沒有不服從的道理,很快就將三道杭幫菜撤下去,地板也掃乾淨了。
沈榆認為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低聲和溫遇旬說:「換一家吃不好嗎?」
他想得簡單,只覺得這地方晦氣,也不知道這桌菜是岑漫搖提前兩個星期才訂到的。溫遇旬沒有與他爭辯的打算,說:「花錢奴役一下對家,沒什麼不好。」
沈榆聽後也認為有道理,收回視線的時候才看到溫遇旬手指的傷口,正往外冒一粒一粒的血珠。
溫遇旬手指流著血,還一臉無所謂,好像無知無覺,疼痛程度遠不如被蚊子叮一口。
沈榆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拿手臂撞撞他:「……你手流血了。」
聽沈榆提醒他,溫遇旬才低下頭去看,本來沒發現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看到那道細細的口子,才隱約感受到一點癢和刺痛。
桌上有燙好的毛巾,沈榆獻殷勤,想給溫遇旬拿過來擦一下,不料先被抓住了手臂。
從零到一或許很困難,但從一到一百的舉一反三的度飛一般地快。他們現在幹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已經非常熟練。
溫遇旬面色如常地聽溫遠說話,桌下用力抓著沈榆的小臂,骨感修長的指節夠到沈榆的手背,將從指尖流出的不盡不竭的血珠抹在他的皮膚上。
沈榆全身的神經從那處吸食溫遇旬血液的那塊皮膚開始僵硬,像致人麻木的迷藥,由皮膚上毛孔處接受無法抗拒的注射。
不明白原因,沈榆也不敢掙開鬧出動靜叫人看到:「你做什麼?」
他看溫遇旬的下顎線緊繃,明明在王禛星那裡討到上風,做出了漂亮的反擊,為什麼心情看起來還是這麼差。
溫遇旬沒說話,冒血的指尖在沈榆手背上划過一道,才放開他,除了血跡外,還留了握力產生的指痕。
作者有話說:
小沈:讓讓地方給他打架
小溫:他離我遠去了他不喜歡我!!!
第18章醉意拷問
「沒什麼。」
溫遇旬知道自己心口不一的毛病,但也沒想著改。
沈榆以為自己沒看到,實際上就在他眼皮底下,別說剛才偷偷連屁股帶椅子往溫玉菡那裡挪了一寸三分,就連在他說話的時候沈榆什麼表情,眨幾次眼睛,溫遇旬都有說道的把柄。
就這麼不想和他有什麼聯繫,是怕王禛星及烏的記恨,還是嫌髒,覺得溫家齷齪實在多,排斥血濺到身上?
果然重黏過來又是什麼騙人的把戲。
然而溫遇旬心眼小如針尖,偏不要順沈榆的意願。
沈榆沒了桎梏,毛巾想給自己用了,溫遇旬頭都不偏:「不許擦掉。」
手指上那點血再怎麼抹都不會很顯眼,沈榆手背上一道半透的紅色。他皺了皺眉:「不擦掉我也不可能不洗手的。」
這時,溫遠和溫嶺常不知道說了什麼,溫嶺常拔高了聲音,看著溫遇旬道:「小旬今天處理事情的方式雖然偏激一些,但還是比我這個什麼都不敢說的老頭子好很多。」
這事足夠溫嶺常傷懷剩下的所有時光,他感嘆道:「要是那時我也有小旬這樣的魄力爭取,是不是能還他們一個公道。」
溫遇旬適時地收起爪牙,說:「是我衝動了,爺爺。」
在座誰不知曉溫遇旬做了壞人,替眾人出一口惡氣,溫太太也冷靜下來了,叫溫遇旬不要謙虛。
溫玉菡適時地探出頭,目光越過沈榆:「哥,謝謝你。」
為方便他們談話,沈榆又往後靠了靠。
但不知道為什麼,溫遇旬臉色更冷一分,沈榆沒聽溫玉菡說什麼僭越的話,並且自己也聽他的話沒擦手了,只當這人又不正常,腦袋遭驢蹬過。
做的菜重端上來,桌上的氣氛好了很多,大嫂嫂也沒有再出言譏諷岑漫搖,岑漫搖也在溫太太和溫玉菡的左右寬慰中逐漸放鬆了神情。
直到這時才真正有一點家庭聚會的樣子。
沈榆來前被林皎開過小灶,肚子不餓,西湖醋魚嘗了一筷子,改良過,味道好,不正宗。
於是他又想起白酒醇厚的口感,舌間縈繞的香氣經久不散,酸醋和魚肉的味道根本蓋不住。
喝了兩次酒都沒醉的沈榆有點狂妄,心想或許自己就是天賦異稟,酒量極佳的那類人。
溫遇旬見沈榆伸手去夠桌上開的酒瓶時,眉間跳了一下,但終歸是沒有阻止。
他是從沈榆為自己倒第三杯酒的前置起手動作時意識到不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