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花欲燃頭也不回了:「你們確實需要鍛鍊,再不濟,還有溫如玉把關,有他在我對你們才能放手發展。」
雲垂野一怔,問:「為什麼不是我?」他不是對溫如玉有意見,只是作為隊長,他才是更該托以重任的人。而且,花欲燃對溫如玉的信任讓他有些不悅——為什麼不是他,溫如玉都和巫鍾越睡一個房間了,花欲燃關注他幹什麼。一想到花欲燃更願意託付的人是溫如玉,雲垂野心口就堵得慌。像是養了只什么小動物,卻養不熟,專貼著外人。
花欲燃把dV對上他的臉:「因為你是隊長,能力拔尖以外,你更該學會合理安排和運用你的隊員,什麼事情誰適合就誰去,而不是因為你是隊長,就全部交給你全權負責。你要給你的成員成長的,你們始終是統一戰線,除非解散。而我,作為你們的經紀人,自然也是和你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是共生。」
花欲燃平日裡鮮少這樣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是暗示幾句,能領會最好,聽不到弦外之音也無傷大雅。他難得點著雲垂野這樣說話,擲地有聲,口齒清晰,語調卻並不著急。不像是批評或者教育,更像是平起平坐的兄長娓娓道來,就連眸色都是溫潤的,像是一池清水,碧波蕩漾。雲垂野是很優秀,也確實全能,但相較之下,作為書香世家的溫如玉在寫詞上絕不會落下風,花欲燃要的就是用溫如玉挫挫雲垂野的銳氣。
懷樂的三代團分崩離析時,作為隊長的一番就是捧得多高摔得多慘,甚至出現了狗咬狗的場面。隊友互相爆料,儼然是要一同毀滅。逼得召集從前的練習生重組團的公司不得不做背調,然而組成的團依舊叫hite-L。這種行為少有,被網友們嘲笑是版本。
「我知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雲垂野小聲嘟囔,明顯是在服軟。花欲燃剛想安慰幾句讓他放心大膽去寫,就見他突然抬頭:「但是溫如玉已經和巫鍾越那小子睡一個房間了。」
「啊?」沒跟上他的思維,花欲燃啞然,「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雲垂野眨眨眼,對上花欲燃茫然的眼神,猛地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脖頸都瞬間泛紅,他轉身就走:「……沒什麼。」大概是後知後覺窘迫了,他步子有些亂,卻邁得很大,沒走兩步又停下來。蹲在牆角打鬧的隊員沒注意到他們隊長,花欲燃也已經轉身往場務那邊過去,沒人注意到IVoRy的隊長仿佛被摁了暫停鍵似的停滯不動。雲垂野低頭,有些怔忡:他剛剛是在給花欲燃上眼藥嗎?
溫如玉和巫鍾越都是他的隊員,大家都是一起前進的,為什麼他會那麼說?雲垂野攥緊手裡的紙,心神不寧。他忽然想起那個旖旎的夢,還有陽光房裡情不自禁的吻,茫然眨眨眼。要說慕強心理,其實整個團里最慕強的就是他,最渴望被肯定的也是他,可現在的行徑,已經顯而易見出慕強範疇了。更別提他剛剛鬼使神差的話,像是明里暗裡在告訴花欲燃,不要那麼關注除他以外的人。他是慕強,可慕強不是占有欲,不是欲望,更不是那種蓬勃有力的心跳和夜深人靜的汗水。
牆角的夏令推了一把江雲暗,一抬頭就看到雲垂野老僧入定似的站著不動,揮了揮手:「快來啊隊長!」
雲垂野喉結微動:「來了。」他一怔,忽然意識到什麼,攥緊紙的手鬆了松,又重握緊。他幾步到四人身前,拿著手裡的紙揮舞:「騰個地。」江雲暗和溫如玉分開點,他擠進去蹲下,接著五個人各拿一支筆,蹲在角落裡咬筆頭——場務在布置現場,一會兒還有幾個單人鏡頭補拍,以及部分海報。五個男生蹲在角落的樣子像極了小混混,花欲燃舉著dV拍花絮,沒忍住笑出聲。他的視線在五個人整齊一排蹲著的身形掃過,最後停在正中間雲垂野身上。
二十出頭的男生咬著筆帽,筆桿動得飛快,寫完了又拿起來舉在面前,皺著眉頭看。他邊上蹲著江雲暗,後者見他舉起紙,湊過來看,伸出手在其中幾句上點了下。接著又拍拍雲垂野另一側的溫如玉,指著紙上的詞笑著說什麼。溫如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幾句詞,先是一怔,也跟著笑。雲垂野沒什麼表情,他等著兩個人笑夠了,剛要把紙重放在腿上,一抬眼,不期然與花欲燃對視。不等花欲燃做出反應,他眉頭一揚,眼神里略帶得意,像是在說他剛剛也有聽成員的意見。
花欲燃覺得他這眼神莫名嬌俏,像只高傲仰著腦袋討賞的大狗。他失笑轉頭,眼前的燈光6離叫他想起今天的懷樂,笑容又很快淡了下去。
比起大通鋪的子禾,業內巨頭懷樂更加像大廠,流水線生產偶像的模式下各式各樣的偶像層出不窮。他的每個團,每個成員都有各自承擔的部分,誰負責綜藝感,誰負責仙子人設,這些會在成團前就設定好。再將成員按排名一個蘿蔔一個坑地放進去,一個團隊就打造完成。期間某位出了問題,就移出團隊,由下一名替補上空缺,維持相差無幾的人設或者截然不同的人設,進行取代。
成熟到毫不留情,但確實是最快獲利的做法。
不會有人永遠是偶像,但永遠會有人選擇做偶像。在這樣的情況下,擁有龐大數量練習生的懷樂吃了數量紅利,賺得盆滿缽滿。現如今另闢蹊徑殺出來的子禾隱隱有要平起平坐的意思,前有老闆兼偶像的季歸舟,後有穩紮穩打實力過硬的IVoRy,再加一個業務恐怖的花欲燃,懷樂想沒有危機感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