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下观察许久,对于河朔武士的招式已熟知一二,只是河朔人惯于见招拆招,招招不同,实是没有学的必要,且河朔武士的力气,也不是她可在这一时练就的,回顾整个比武过程,一直是越阳勇士先出手,河朔总是等待或是伺机挑衅,而都不会做先出手的那个,想罢,九九觉得,这到可以学一学,两人就这样对峙,谁都不肯先出手。
卓尔和燕知溟似乎都察觉到了关窍,燕知溟很想替九九一战,只是越阳王的决定不是轻易可以推翻的,卓尔伺机安排几个手下造势,说河朔勇士竟然怕了我越阳一女子,众人闻声附和起来,这一片压倒性的聒噪使得河朔武士羞愧难当,即便河朔王自知河朔用武关窍,也无可奈何,河朔一等一的武士怕了这区区一个女人,这样的脸可丢不得,想来也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子,纵使能飞身将大块头赶下台去,也必是钻了空子,不足为惧,示意大块头可以出手。
率先出手,改了大块头长久的习惯,若是换作旁的对手,他心里大概会慌吧,不过区区一个娇小女子,便不足以计较。惯于见招拆招的大块头一下子出手没了谱,只知挥着重拳出手,被九九轻松躲了过去,虽开局良好,可九九后面的攻势却没占到半分便宜,被大块头重击在地。
燕知溟他们在台下焦急万分,甚至都想冲上台去,九九吐掉嘴里的血,抬手示意不用干涉,想罢未先出手不足以取胜,而关键在于一直不出手,九九起身应战,却不再主动出击,惯于见招拆招的大块头一下子乱了章法,灵活迅是九九的长处,就这样在台上溜了大块头一会,他的弱点是招招都想置人于死地,每一拳似乎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几番下来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出拳也不再如前般有力,九九伺机而动,将全身力气集于掌间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终于倒下了,河朔随从围了上去,才知是没了气息。
九九一下子慌了神,她并未想要他的命,只想着赢下这场比武,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所措,心里深深的自责懊悔伴着身体的疲累使她倒了下去,燕知溟冲上台去,将她抱下台去医治,青黎将她送去了寝宫。燕知溟凌乱了,可凌乱的,却不止他自己。
燕知溟想着,这个曾经撸着袖子划拳,爬到树上取风筝,总是缠着自己玩的纯真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功夫和意志,可此前的接触中,她确实没有任何武功,她是刻意隐藏的吗,那她的纯真呢?或者她是二哥刻意安排的奸细吗?不对,此前所见,二哥对她的欢喜是真的,他真的有如此狠的心让心爱的女人做奸细吗?
一时间,燕知溟不知该如何看待九九,但他的心急如焚和担心都是真的,罢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何妨,就算是燕知辰安排的细作又有何妨,至少她从未伤害过自己。
九九倒下了,欢呼声却涌了起来,越阳声威大震,河朔一等一的武士竟在一个越阳女子手中断送了性命,何等耻辱,越阳王借机反讽河朔王,河朔王虽生气,但此刻更多的只剩心虚了。
燕知辰缓过劲来,想辞程去看九九,还未等开口,被越阳王抢了先,越阳王问这女子是何人,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又被安后抢了先,果然,大人说话,小孩的确很难插嘴。
安若离告诉越阳王,她不过是燕知辰府上一位先生的女儿,接着便将穆凌叫上前来。
面具下,是穆凌难掩的笑意,九九这把利刃,总算是锋芒初露了,他走上前去向燕莫寒请安,可从他身上散出来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位普通谋士的气息。
“那是你的女儿?”
“回王上,正是小女。”
“她的功夫是谁教的?”
“回王上,小女自幼寄养在民间,不久前才接回身边,今日表现不过是跟乡野村夫学了几招雕虫小技罢了,河朔武士适才被二殿下耗尽了力气,小女这才侥幸赢了而已,不足挂齿。”
“孤原以为,女子都是养在深闺的,像这般还未曾见过,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女儿如今也算是立了功,该赏,你有这样的女儿,也赏!”
“奴才不敢请赏,小女行事鲁莽未犯下大错已是万幸,还望王上不要怪罪。”
“哈哈,说赏就赏,还真当孤是老顽固不成。”
“奴才不敢。”
“你为何戴着面具示人?”
“回王上,奴才此前不幸遭遇了走水之灾,面部皆已损毁,怕吓着别人,故此不敢示人。”
穆凌一直低着的头,在此刻抬了起来,他的眼神锋利的刺到了燕莫寒的心里,可他也不过是个谋士。
“罢了罢了,领赏去吧。今日参与比武的越阳武士,不论输赢,皆赏。”
这赏完了,关于河朔王不敬和暗算二皇子的事,也该清算清算,本想以和为贵,可这河朔王实是不知好歹,想罢燕莫寒怒气全都泄了出来,这河朔王想必也是宵小之辈,吓得失了神色,连忙道歉求饶,并说为表诚意,愿将爱女献给越阳,乞求同越阳联姻,振阳、信义两城也再不提收回之事。
本也未想再度兵戈相见,且如今越阳国威大震,这河朔王也不过是个无才无能的小人,不足为惧,燕莫寒便答应了下来。
次日,朝堂之上,众人商议该将河朔公主许配给谁,而也有人在不断给燕知辰邀功,燕知辰也至适婚年龄,燕莫寒便要将河朔公主许配给燕知辰,燕知辰惶恐,前一脚南清还未解决,这后一脚又来了个河朔公主,只想娶九九一个人,看来果真比登天还难,但他还是要试,他要赌一睹父王对他的情意还有多少。
“父王,儿臣不能迎娶河朔公主!”
“哦?有何不可娶?”
“儿臣······儿臣已经有心上人了,因此,恕儿臣不能迎娶河朔公主。”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唯有燕知溟知道,燕知辰的无奈,但他也惊叹燕知辰原来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作为王的儿子,这样的争辩犹如以卵击石,更像是宿命面前一句苍白无力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