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彩明白了:“你还没跟外婆说,那你回头出去的费用谁给你?”
郝韵干巴巴道:“……反正我不会跟你拿。”
“你要我还不一定能给你呢,接下来估计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收入,说不定还得被品牌索偿,得留点钱傍身。”
关好彩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说出口的每个字都相当严肃,“外婆的收入有多少你是知道的,悭悭埋埋的钱这些年都花在我们身上了,出国留学这么一大笔费用,你真跟外婆拿,她肯定会给你,可那都是她的‘棺材本’了。”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郝韵冲着关好彩喊:“你放一万个心吧,我也不会跟外婆要的!我会拿奖学金,我会自己打工!”
“那就好。”关好彩轻笑一声,“反正你爸和黄女士都好疼你的,实在没钱,你找他们谈谈心就行啦。”
她说完这句,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
“关好彩,‘你自己过得不痛快、非得拉着别人陪你不痛快’的毛病是不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郝韵站在半黑的客厅里,沉着脸,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昨天在酒店,你说我知道你行衰运是不是很开心……怎么可能?我又不像你,没心没肝,我看到那些人网暴你,我也会觉得难受,是不是很可笑?”
关好彩哑然。
郝韵往前走了两步,在昏暗中瞪着家姐的一双眼,毫不掩饰心里的排斥和厌烦:“你从小就讨厌我,我知道,你从来都觉得是我爸抢走了黄女士,害你‘没’了‘家’。但我不欠你的,我爸也不欠你的。
“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尤其讨厌看你的视频、你的动态,因为里头的你好假,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
“今时今日你被全网网暴,被人喊‘骗子姐’,关好彩,都是你咎由自取。”
格鲁吉亚到广州没有直飞航班,需从乌鲁木齐转,周秉周四已回国内,隔天从乌鲁木齐回来。
晚机航班叠加上延误,向天庥在到达大厅等候区等得直接打起盹,到近十二点才接到周秉。
“宵夜!我需要吃宵夜!”周秉像饿了几百年的流浪汉,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喊大叫,“去吃咸骨粥还是去打个鸡煲?羊肉煲或牛杂煲也不错!”
向天庥觉得丢脸,走离他几步远:“你是饿了多久啊?”
“上山之前吃的还马马虎虎,在山里三天,吃了几顿意粉泡面和牛肉罐头,出山了再看到那些奶酪烤饼和炖菜实在没胃口。”
周秉这次是重装徒步,在山里扎了两晚帐篷,出山才进村。
他是典型的广府胃,重口味和“白人饭”偶尔吃吃可以,但很快他就会渴望吃些清淡的食物:“下次还得爬国内的山,我要带你家的竹升面和云吞上去,再开一罐豆豉鲮鱼,哇噻,肯定迷死同行的hiker。”
向天庥笑骂:“痴线,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好歹带你家的焗三头鲍上山啊,加上泡面,谁看到能不流口水?”
周秉的家里是开粤菜酒楼的——是年年都上大众点评“必吃榜”的龙津饭店,最早的那家老店以平靓正打开了名声,分店陆陆续续地开,如今遍布羊城各区。
常有客人开玩笑地喊向天庥是太子爷,其实周秉这种才算太子爷。
周秉比向天庥大三岁,几年前向天庥去雨崩走虫草线时,遇到了挂在崖边蔫巴巴发出求助的周秉——他个徒步萌新胆大包天,独自一人勇闯雨崩,不慎跌了一跤,差点儿滑下山崖,还好有块石头挡住了他,但腿脚受伤,一时半会站不起身。
向天庥当即放弃了继续前行,救起周秉,并帮助他下撤,自那之后两人相识,周秉更总是戏称向天庥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如今“平安结”的经费来源,有一大半来自周秉,他还会去跟老爹及各位叔父拉赞助。
存好心,说好话,做好事,这样菩萨才会保佑——经历过生死的周秉如今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向天庥的吉普停在停车场,周秉站在车前,有些嫌弃:“不是,大佬,你这车是多久没洗过了啊?看上去比我的背包还要脏啊。”
“天气预报说下个礼拜有雨,到时候冲一冲就好啦。”向天庥把后备箱打开,发现被周末要做活动的物料堆了半满,他关上后备箱门,对周秉说,“你放后排座吧,后面没位置了。”
后排座也堆放了东西,周秉放包时瞄了一眼:“周末有什么活动?”
“在永庆坊的周末集市摆摊。”
“平安结”是完全民间性质的义工队伍,由社会各界人士志愿组成,队伍里目前登记的义工有六百多位,但固定成员不到三分之一,分布在羊城不同区。
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加上年尾了,许多人公事私事繁忙,近期的活动基本是人手不够的状态。
永庆坊周末集市的负责人与向天庥认识,向天庥便同他要了个摊位,打算这周周末给“平安结”做做宣传,招揽一下新成员,希望能有更多善心人翁可以加入他们,也可以给家里有“老友记”的人解答一些老年康养的问题。
周秉上车:“其实你们应该多发展线上推广,把平日送温暖搞活动的过程记录下来,在各个社交媒体都发发嘛。”
“义工人手都不够,哪来的‘摄影师’?而且现在平台太多了,这个平台流行图文模式,那个平台流行视频模式,这个得竖屏,那个得横屏,五花八门……没有专门负责运营账号的人,就像一盘散沙,捏不到一块,流量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