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陆重行走在宫中,却从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同时又暗地里照顾他,又是为什么,居然到了云殷的麾下。
重逢的喜悦催生出好奇,好在这次他问对了人。
这一晚,德全跟他讲了许多。
他知道了陆重原本跟着的是原司礼监掌印闻子璋,且认了他做干爹。
闻子璋为人阴毒,却权势滔天。陆重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博取了他的信任。闻子璋做梦也没想到,他最信任的、甚至以为会为他养老送终的干儿子,最终会背叛他。
陆重投靠了云殷。
他成了云氏在宫中最隐秘的那颗棋子。
一直到潜龙殿一夜,这颗棋子才真正挥了作用。
李昭漪听得几乎入神。
饶是德全尽力描画,他也听出了其中的艰险,只是……
他道:“所以,师父为什么又要投靠云殷?”
德全只道“陛下,陆掌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只是多的,他却不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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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李昭漪睡得很好。
和陆重的重逢让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终于暂时安定下来。
少有的,他一夜无梦。
他本想在第二日继续再问问德全一些陆重过往的细节,只是刚下了朝,宫人就通报,说云殷来了。
李昭漪只得换了衣服,去了前殿。
云殷一身朝服。
他今日在朝堂之上怼了好几个人,其中以户部尚书骆沉山尤甚。
李昭漪这两天虽没见云殷,但一直在跟着顾清岱上课,对于最近的朝事也略有耳闻。
西南旱灾,朝廷拨了赈灾粮。只是仍有流民暴动。粮了,百姓却仍旧饿得找不着吃的,很显然是有地方出了问题。
户部当其冲,但锅却不止是户部。
拔出萝卜带出泥,燕朝世家彼此沾亲带故,早已是同气连枝的大树。
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
要不要查,该不该查,怎么查。
都是问题。
李昭漪听顾清岱讲课,字里行间隐隐透出徐徐图之的意思,但实际行事,云殷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平日里弹劾他,他一笑置之。
但关键时刻,他的手段狠戾决绝,满朝文武一时竟无一人敢出声质疑。
顾清岱没有多说,但李昭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隐忧。只是今日见云殷,对方却神色如常。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玩李昭漪桌子上摆着的拨浪鼓。
李昭漪一见那个拨浪鼓,脑子就一紧。
他冲过去,拨浪鼓被云殷举高,李昭漪涨红了脸:
“……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