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霓的这个春节跟着欧阳文,和他的父母在海南过年。
欧阳文自己在黄浦江边的豪宅令人侧目,而当宋方霓和他雍容华贵的父母站在露台,看到他家雇着三名专人,把玻璃庭院里的蓝孔雀、白孔雀和几个羊驼都放出来,再让那几只白孔雀对客人进行开屏表演的时候,还是稍微惊讶。
欧阳文转头看着她的笑容,不由问“你在笑什么”
宋方霓抿起嘴“嗯,就是想到了被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
欧阳文也随着她笑而不语,突然,他从旁边的碟子捡起一个木瓜,朝着它们,远远地扔过去,木瓜砸中其中开屏的一个白孔雀的脑袋,孔雀们受了惊,纷纷四散。
宋方霓愠怒地抓住他的手“欧阳”
欧阳文沉沉地说“你不是觉得它们不好看么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看到这群鸟。”
“不,它们都很漂亮。我只是突然思维散了一下,想起一个笑话,告诉了你。”
宋方霓解释了下。“被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指以前在计划经济时代,财产都归集体所有,不准农民私下里养鸡种菜。但是如今,人们却已经能自由地,在家养着只供开屏、不事生产的孔雀。
沧海桑田,时代和观念变迁太快。这也是一个从事非本专业相关的国政学生的偶感慨而已。
欧阳文说“哦。”
晚餐见了欧阳的全部家人。
欧阳文不是独生子,他是最小的儿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其中之一已经移民,另一个则离婚再婚了好几次。
欧阳文父母都威严稳重,做事极有分寸,他们对幼子的婚姻大事比较宽容。
但是,当宋方霓简单说起自己的家境,欧阳家的人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她私下一问,欧阳家早就把她的个人情况,甚至她继母要再高龄怀孕都摸得一清二楚。
“毕竟,他们想了解自己宝贝儿子的女朋友么,当然,这可能算是你的。”欧阳文试探地说,“你没生气吧”
宋方霓沉默了会“倒是没有生气,但是,我绝对也没有很高兴。”
欧阳文转而喜滋滋地说起,他已经给西中新的照片,让学校把宋方霓被减掉的校友录,重新制造一份。
“等你以后嫁给我,我们少不了再给西中捐笔钱,给以后的学弟学妹做典范。”他情意绵绵地说,“那是我们定情的地方。”
总体来说,三亚之行过得很愉快。
之后的几天,宋方霓都乘坐欧阳文的私人游艇去海钓。她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鱼竿和闪闪光的海面,直到眼睛涩。
这个春节还没过完,万豪酒店出了第一方数据泄露的问题,美股盘前跌逾5。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开始自查线上媒介。
玛氏企业目前主要服务于商家客户,但大年初四,宋方霓还是提前回来。她在飞机上回复邮件,再给鲍萍微信。
公司之前没有用市面上现成的saas平台,但也建了自己的第一方媒介追踪系统,而这套系统的后端是鲍萍的gfbtech开的。
宋方霓给鲍萍打了视频电话,她写报告时需要附带更新许可证的资料,鲍萍说马上文字资料和安全性数据,或者让她直接过来找自己。
宋方霓驱车去了金桥。
那里是鲍萍创业的所在地,高楼大厦坐落在一个很荒的草地上,创业公司也没有个正经的前台,拿了访客卡就能畅通无阻地进来。
她敲开鲍萍的门。
春节里的上海总是阴着天。
鲍萍那一间能俯瞰宽阔黄浦江面的办公室里,除了鲍萍,沙上坐有另外三名男人。
其中坐在主位,头略长且花白的男人依旧没抬头,正在专注地读着手里的资料。
和梁恒波的第二次见面,没有重逢时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甚至更符合她曾经的想法。
鲍萍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她居然没有平时的暴躁,很热情地介绍“梁总,这是玛天然的宋总,也是我的好朋友。”
梁恒波身边的人除了他,都站起来,和她礼貌地打了招呼“宋总。”
外企内部平时彼此英文称呼得多,对外介绍时都爱说什么什么总,什么什么老板,宋方霓平时听到,眉也不皱,但今天略微窘迫。
宋方霓跟鲍萍低声说“你出来一下。”
一出来,鲍萍就把她公司之前的项目对接人叫出来,让他对宋方霓言出必答。
他们当初签订的是第三方合同,但玛氏是业内极为厚道且尾款给得极痛快的甲方,很多企业愿意和它深度合作。
半个小时,鲍萍和梁恒波这里的事情谈完,她送梁恒波离开。
路过会议室的玻璃窗,宋方霓正打开电脑,被几个程序员围着,她一个个盘问问题,男人们的表情都微微紧张。
梁恒波透过玻璃看了他们一眼。
鲍萍想到什么,顺嘴说了句“巧了,宋总和梁总来自同一所城市呢。”
梁恒波没接这句。
他温和地说“这两个月,我大部分时间在上海。抽时间,我们再深入地聊聊你们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