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还会为了让自己的好友一睹芳容,而让你登台献艺,以博喝彩……
或许,这是这个时代风流士子的通病?
他们不是还有互赠爱妾的习惯吗?所以,自己的待遇其实还算是好的了?
不管他们是怎么看的,反正王平并不认可这种“流行”,所以,既然任务完成了,没必要在那楼中耗着了,自然是早早离开的好,而因为他们把自己捧得太高,京中无人不知道秋棠是谁,所以她的离开还必须彻底才行。
“秋棠——”
船已经行远了一段距离,还能够听到尚志轩的叫喊,但他是绝对不可能上船的,正宗的古代社会可没有什么一蹦三米远的轻功。
王平的心情有些愉悦地想着,总觉得远离了这个人,自己的心境都不一样了——是之前憋屈得太狠了吗?
“噗通”落水声传来,尚志轩竟然跳河了!
被这个突变惊到的还有董承宗,他对京中的风气略有耳闻,但……“快救人!”忙着招呼人用小船过去救人。
王平神色未动,安静地看着尚志轩被人打捞到小船上,咳出了几口水又有了生气。
“董大人,时候不早了,要快些行船才是。”
“这,……”看看王平冷淡的神色,董承宗一咬牙,“船家,快点儿开船,让他们把人送上岸再追过来!”
小船靠岸,两个船夫把尚志轩扔到岸上,又急匆匆摇着小船追上来。他们才不知道什么士子不士子的,只觉得那人大喊大叫疯子一样,还耽误事情,扔人的时候就没有多么轻柔,让尚志轩脸朝下摔了一个狼狈。
远远看着,遮挡在面纱下的嘴角一勾,王平笑得开心,不知道尚志轩的那些粉丝们看到这一幕会怎样哭爹喊娘!
“秋水长天人至远……”
侧卧榻上,披散着长发,在额上缠了一根两指宽的白布条,于侧系了一个单翼蝴蝶模样,俊美的男子面露忧郁,一首诗句吟出,便是泪湿眼睫,怔怔地望着榻前一片空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外的人听到这一句诗,觉得还算不错,正要再听下文,却是好久没有动静,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尚志轩以袖拭泪的模样。
“尚兄,可是还为秋棠的离去而伤怀?”来者是尚志轩的友人,平日里交情不错,也曾见过秋棠的舞蹈,当真是动人心弦,若不是……瞧见榻上那男子默然无语的模样,他竟似被感染了一般,感慨了一句,“尚兄若是实在舍不得,小弟倒可相帮,那董承宗出任合阳县令,官船只能行至……”
“休要提那厮的名字!”尚志轩似是气急,喝了一声,自己岔了气,又咳嗽了两声,一副病弱忧郁模样,惹得一旁的丫鬟心焦不已,捧茶的捧茶,递帕子的递帕子,更有端着痰盂过来的……忙乱了一阵儿。
尚志轩用帕子掩了唇,摆手挥去了痰盂,又就着丫鬟的手喝了一口清茶,这才缓缓道:“佳人如斯,怎能忘怀?至于其他,总有一日花落去,不随风声便随雨。便是此刻留住了,哪一日荏苒时光,我与秋棠,也不过是一抷黄土,随了那些风尘,都是零落罢了。”
此语一出,竟是无尽悲声,让人生叹。
听者听得也有几分触动,虽然觉得尚志轩此语过于悲观,纵然总有一日零落成尘,但在未曾零落之前,那一片春光秋华,终究是享过了的,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他也不好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对方,也只能随着叹一声,反倒是因此语想到了如今的朝堂,心中悲意更甚。
先帝在的时候,虽然也有排除异己之举,但好歹也知道个轻重,不会轻易动了肱骨之臣,也不会对世家百般看不过眼,更加不会任他国欺负到头上,偏偏如今的这位,只顾着自己享乐,再不管民间疾苦,对于朝中大臣,更是看不顺眼就换,哪里还管什么才德与否。
更荒唐的是,昨儿今上还封了他喜欢的一只狮子狗为威武大将军,还为此正式下了圣旨,用了玉玺,让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为了朝廷出生入死的将军们情何以堪?
莫不是敌军兵临城下之时,那狮子狗一吠,便能退敌不成?
此事一出,便有两位将军借口老迈,告老回乡,今上竟然连挽留都不曾,不过摆手而已。
越是想越是气,也没什么心思与尚志轩多说,这位才子素来不喜这些事情,朝廷纷争,便是听一听都会污了他的耳朵,非要清潭的水洗一洗才行。
略略说了两句,带着一腔愁绪,满怀无数诉说的愤怒,友人离开了。
尚志轩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遍遍回忆着秋棠的音容笑貌,又感伤了好一阵儿,才若老者一般蹒跚着脚步,拄着一根香木拐杖,往书房去了。等得红袖们磨好墨添好香,又将那画纸铺整齐了,这才提笔作画,于日落时分完成了一副人物像,竟有七八分与本人一样,剩余的三四分不同便是因某些气度无从临摹了。
见到这一幅画像,少不得又让尚志轩感慨了一番“佳人已去,画图难模。”然后,便是晚饭时候,少不得还要少用半碗饭,以表追念之意。
这一番从心而发的伤情,开始还没有什么人在意,才子么,总是要有些跟别人不一样的嗜好,偶尔作态也都是正常,所谓放荡不羁是也,但当这种情况持续三天以上,尚志轩便被唤到父亲面前听训了。
作为成人,到底是比这些年轻才子有见识一些,知道事情始末,只问了一句:“你若是真心喜欢那秋棠,我这便派人将她找回来,她的出身虽差些,当个服侍的也尽够了。——你以后可不许这般胡闹,为一技子损了身体,可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