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踢到鐵板。
他走上前,在金丹師叔沒來得及阻止的情況下,抬腿一腳踹上馬車:「前面的窮酸貨,跟我們換個位置!」
金丹師叔慢了一步,氣急:「你——」
他聲音還沒發作完,就先停了停,忽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見原本被踹肯定會往前磕絆的馬車,居然還停在原地,紋絲不動。
子焦那一腳分明踹實了,「咚」的一聲非常響。
若馬車絲毫不受驚,必然就踹在了什麼屏障上,而連他都沒有察覺靈氣波動。
子焦也察覺不對勁,金丹一把將他拉回來,但還是晚了點,以馬車為中心,一股威壓帶著氣流倏地朝他們壓來,當場把子焦掀翻,金丹居然沒能拽住他,眼看著他在地上跟個球似地滾了兩圈,狼狽地停了個四仰八叉。
金丹瞳孔驟縮:起碼是元嬰!
誰能料到破馬車裡居然坐著大能!
隨著氣息傳來的還有個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言簡意賅:「滾。」
子焦不可置信爬起來,他連忙小跑到師叔身邊,還待說什麼,金丹師叔卻一把按下他的頭,揚聲道:「前輩息怒,小子不懂事,我立刻教訓他,這就給前輩騰塊清淨的地方。」
馬車裡沒再傳出人聲,金丹便默認裡面修士不計較了,立刻拽著子焦,帶著小青門的弟子往後再退,接連讓出五個位置才停住。
子焦感受到了方才的威壓,腿有些軟,但比起驚懼,他更多的是不可思議,他從小在門內不曾出來歷練,除他爹外,還是頭回有人敢直接拿威壓欺他!
子焦:「師叔,他——」
「我說了讓你收斂些!」
金丹真恨不得直接甩他一巴掌:「你爹娘從不讓你出門歷練,想著學宮之行穩妥些,才讓你來,外面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你若還當自己家那樣囂張跋扈,小心丟了命!」
子焦動了動唇,心裡很是不服,他察覺有人朝他看,四面八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人群里竟響起了譏笑聲,顯然方才的動靜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大家排隊排得無聊,正好看樂子,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這些聲音傳到他耳朵里,臊得子焦臉一陣紅一陣白,但他知道打不過馬車裡的人,眼下不可能再跟他師叔吵,只是在心裡惡狠狠記了一筆,準備回去告狀。
若帶隊的是他爹,自己絕不會這麼憋屈,他爹有元嬰修為,師叔也就是個金丹,哼,等著他回去跟爹訴苦,教訓下這位無能的好師叔。
子焦暗暗捏緊拳頭。
而被他踢過的馬車裡,也有人氣得直哆嗦。
莫知吱哇亂叫:「什麼人啊他,我艹他奶奶個腿!」
他憤而說完,才發現自己又說了髒話,猛地捂了捂嘴,眼睛滴溜溜看向其他人,片刻後放下手撓撓腦袋:「我不是故意罵髒字,就是太生氣了。」
初夏一張小臉也皺巴巴,燕春握著拳,難得沒糾正莫知的髒話。
蕭墨卻覺得有,三個小孩兒氣成這樣,卻沒人提要衝出去揍人,甚至沒人掀開車簾望出去。
蕭墨試探著問:「你們不想狠狠教訓他一頓。」
莫知捏了捏拳頭:「剛才聽他們聲音,好幾個人呢,我肯定打不過,我從小就知道,打不過得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有機會了。」
乞丐被人直接打死他是見過的,那場面太慘了,深深刻在他腦子裡,因此莫知是有點鬼機靈在身上的,說他傻吧,有時他又帶著狡黠。
並沒有因為成了修士,手上會點個小火苗就飄得不知天高地厚。
他都知道對面人多打不過,燕春和初夏更知道,來了中界,到處都是踩著劍就能飛的人,他倆手無寸鐵,拿什麼教訓人。
最重要的是——
燕春握著初夏的手:「我們不能給主子和師兄添麻煩。」
初夏也乖巧點頭。
所以哪怕能狐假虎威,他們也不做。
蕭墨嘆道:「好孩子。」
難怪日後能有所建樹,真是從小就開始磨鍊心性,人的性格和選擇是真能決定命運,就比如方才踹車那小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惹上不該惹的,死在外面了。
方才蕭墨是附在楚驚瀾身上,掀的威壓出去,三個小孩已經習慣他時不時隱身,再時不時出現了,經過剛才的插曲,其餘人也知道小破車裡有至少一個元嬰修士,沒人再來惹是生非。
馬車順著隊伍徐徐前進,又過了片刻,蕭墨看小孩昏昏欲睡,於是摸出笛子:「久等枯燥,不然我給你們吹湊一曲,解解悶吧。」
此言一出,安靜的車廂內頓時乒鈴哐啷雞飛狗跳!
乒鈴是初夏手一抖,茶杯砸落,燕春伸手去接,沒接著;雞飛狗跳是莫知驚叫一聲,在馬車裡蹦了起來;哐啷是他跟伸手接杯子的燕春撞了個正著,兩人都是嗷嗚一嗓子,捂住了額頭。
蕭墨把他們動靜盡收眼底,眯了眯眼,拉長聲音:「——嗯?」
「我、我、」莫知捂著額頭隨手扒拉過來一張紙,「我想習字,師、師兄我們能先不聽嗎?」
燕春差點被莫知的鐵頭給磕哭了,他忍著疼:「我教他念書,師兄,我們有事做,不悶的。」
初夏則驚慌地縮到車門處,試圖求助比他們更厲害的人:「主、主子。」
這一路上,除了眾人關係愈加親厚、莫知成為修士此等大事外,另一個不得不提的就是,三個小孩領略了蕭墨笛聲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