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科罗男爵年轻时曾在南陆当过兵,有上校军衔。
之后又进入议院,因为口才绝佳成为议院里的风云人物。要说完全没有仇人是不可能的。
布朗探长以此试探性问了下多弗爵士,便见对方立刻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探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多弗爵士按了下眉心:“不,只是有点多,我要好好想想……”
探长:…………
“希尔科罗男爵已经离开议会好几年了。如果是政敌寻仇,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下手吧?”跟在身后的小弗鲁门先生突然道,“黑卡尔庄园附近的土地平整辽阔,没有太多藏身的地方,如果是天黑前靠近一定会被发现。再加上,像昨晚那样的大雪,我认为外人闯入的可能性不大,除非……”
布朗探长听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噤声,赶忙催促道:“除非什么?”
“——除非,杀手早就埋伏在庄园内,或者用一个无懈可击的身份,正大光明地来到这里。”
烟灰色的眼眸弯出一个狡黠的弧度,金发的年轻人不禁拍手笑起来:“真有意思……简直是侦探小说里才会有的桥段,不是吗?”
***
贝拉发烧了,并伴有感冒的症状……这让艾略特不得不面对与探长一样的窘境。
虽然现在雪停了,可积雪还没清理好,不管是马车还是行走都十分不便。而距离最近的医生年纪大了,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很难出门。
贝拉这样的症状,最简单传统的治疗方法就是放血。
但艾略特没有行医执照,王立医学院对这些医学生的管控很严格。不仅不允许他们把药箱带出学院,更严禁他们在校外给病人治疗。
因此,艾略特的治疗方式只剩下一个更加传统、且被埃斯蒙德嘲笑半天的方法——
喝热茶。
“这没什么好笑的!”艾略特继续把一杯热茶塞进贝拉手里,板着脸对斯通兄妹道,“我们的教授说过,现在已经有证据表明放血疗法存在很大的隐患。如其让她冒更多风险,不如及时补充一些液体!”
埃斯蒙德被妹妹掐了一把,终于不笑了。
他在女教师简陋的居所环视一圈,表情也慢慢收敛起来。
“这个房间太靠边了,容易透风。”他说道,“我还听女仆们说阁楼上有老鼠,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用,这里很好。”
贝拉在艾略特的鼓励下又喝了一杯热茶,这才沙哑道:“奥德茨太太已经撒过老鼠药,现在好多了。”
埃斯蒙德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他也只是说一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阁楼是女仆们的居所,按理他们不该来这里。
可现在整个庄园已经乱成一锅粥,女管家奥德茨太太也抽不出人手照顾一位女教师,这才默许了艾略特等人的行为。
病人需要休息,艾略特带着斯通兄妹离开房间,一言不发地向楼梯口走去。
“……做的真漂亮啊。”
三人下楼时,埃斯蒙德突然停下脚步,在阴影幽幽道:“不管最后查出凶手是谁,我都得赞美一句,他真是让我们所有人都解脱了。”
艾略特猛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他:“你——”
“别做出这样的表情,艾略特,太刻意了。”
埃斯蒙德轻啧一声,双手插兜站在高处:“别说你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我可听说了,我那好姑父的控制欲越来越严重了,管不了儿子就开始管侄子,还想让你从医学院退学,去修法律系?”
艾略特像是气急了,只紧紧攥着拳,抿唇站在那里。
两名男士间的紧张气氛影响到了塞莱斯汀。少女担忧的视线在双方间转了圈,最后扯了扯亲兄长的衣袖。
“埃瑟,”她小声劝道,“别这样……”
埃斯蒙德给妹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再次与艾略特对视时却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还记得吗,大概十二三年前,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个栏杆高。”埃斯蒙德随意比出一个高度,依然用那种吊儿郎当的声音说道,“那时候的你又瘦又小,时刻都战战兢兢的,像只离开母亲的小羊,一看就是好欺负的货色……而很不巧,男爵阁下的……唔,大概是他的同僚还是上司吧,正带着一家人来庄园做客。”
“我现在还记得,那家人的儿子是个没教养的小混蛋,庄园的佣人都被他的恶作剧折磨得够呛。”
“但他还是不满足,最后盯上了你……”
随着他的叙述,艾略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抿紧的双唇似乎都因为回忆变得更加苍白。
“他把你骗到苹果树上,却搬走了梯子,让你困在高高的树杈上。”不知何时,青年笑嘻嘻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只毫无感情地陈述道,“你被吓哭了,惊慌失措时一脚踏空,从树上摔了下来——”
“是爱德华——我那善良过头的表弟,是他冲到树下,给你当了软垫……”
埃斯蒙德站在台阶上,整张脸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语调更是平静到让艾略特感到不安。
“最后你毫发无伤,他却因为右手骨折被迫休学三个月……”他淡淡道,“这些,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当然不会忘!!”
激动之下,艾略特甚至向上踏了一步:“爱德华对我多好我时刻记在心里……但你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埃斯蒙德沉默片刻,艰涩道:“他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你都没关心过他的去向吗?”
“当然!他去了南陆,在四处旅行。”艾略特只感觉他莫名其妙,“最开始我们还经常通信,之后就不那么频繁了,但每年也会有几封……”
斯通兄妹对视一眼,像是在衡量什么。
“信在哪儿?”最后还是斯通小姐发话了,“方便给我们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