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惊讶极了,他第一时间惊讶的不是这个笠帽人居然还活着,也不是西门吹雪的剑为何在最后一刻失了准头,而是他发现西门吹雪在生气。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生气都不奇怪,除了两个,一个是花满楼,一个是西门吹雪。
一个是因为对生命的热爱,一个是因为对生命的漠视。
叶孤城看着嵌入树干的飞虹,他慢慢回过头。随着他的动作,白色笠帽从中间裂开,掉落在地,终于露出了帽下那张青白憔悴,却更显昳丽的脸。
陆小凤眼珠几乎滚落在地上,他张口结舌:“叶——”
西门吹雪盯着他的脸,黑沉似墨的眼珠里有什么东西翻滚复又平息,许久之后方道:“这是第二次。”
陆小凤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听见西门吹雪没头没尾的话更是混乱,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好痛!我是见鬼了吗?”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声有气无力的啼哭响起。
叶孤城平静地解下胸前襁褓,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哼哼哭泣的孩子,在陆小凤诡异的目光中,对着西门吹雪道:“受人托付将令郎交还庄主,庄主既来,我也算不负所托。”
陆小凤看看丝毫没有打算开口的西门吹雪,好奇得抓耳挠腮:“这就是西门吹雪的儿子?”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陆小凤觉得自己方才问了蠢话。但他很肯定自己的问题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想知道的问题,所以他顶住压力继续问:“你说受人所托,受何人所托?孙、西门夫人又在哪里?”
孩子还在哭,声音细弱,像一只饥饿虚弱的幼猫。
叶孤城再度低头轻轻拍了拍襁褓,力道恰到好处地安抚了婴儿,哭声小了下去,却显得越发委屈。
西门吹雪看着眼前这一幕,方才的凌厉剑气有所收敛,但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困惑。
陆小凤看着二人,陡然升起一种“叶孤城才是孩子亲生父亲”的诡异感觉。他忍不住偷偷剜了一眼像个假爹的西门吹雪,提出了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万梅山庄近在咫尺,城主,此间事尚有许多疑问,不如同去万梅山庄?”
叶孤城摇摇头道:“承诺已了,我便不入庄……”话音未落,他面色陡然一白,猛地咳了起来。
陆小凤连忙上前两步:“你伤很重?”
西门吹雪忽然动了。
陆小凤只觉眼前白影一现,手里便被塞了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那猫崽一般孩儿。
西门吹雪一手已经点上叶孤城大穴,在那人闭眼滑倒时一把架住,三根手指搭在对方手腕神门、内关、大陵上。
“他怎么这么容易被你点倒?”陆小凤一惊。
西门吹雪头也不回道:“你说了,他伤很重。”
“重到避不开你一指?”
“半指也避不开。”
“你打算怎么办?”
“回庄。”西门吹雪将人抱起,白衣一闪人已不在原处。
万梅山庄无梅的时候,总是显得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