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庶妃又抹了把眼泪,一字一句郑重道:“我亲耳听到的,她们说要给大阿哥下药。那药不如何伤身,却能叫大阿哥时不时生场小病。”
“这样,她们就能以此攻讦,说姐姐照顾不周,不配为母。到时候大阿哥被抱走,不论是送去阿哥所,还是被抱去两位老祖宗处,亦或者,重新寻个养母,都好。”
“她们说要的就是你不痛快,若能害得你因此失去皇上的圣心那就是好上加好!”
叶芳愉听得心头一阵阵发凉。在原主记忆中搜寻许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董氏为何会这般憎恶原主。
目光不经意间触及王佳庶妃那张苍白的脸,她试探性地问:“董氏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王佳庶妃茫然地回看过来,“什么?”
“就是,有没有与你说过我什么坏话?”
王佳庶妃敛眸想了想,须臾,终于回忆起来,“有的有的,有一次她醉酒,不小心吐露过几句,说若不是姐姐,她的小格格便不会死!”
“当时我也奇怪,小格格被她保护得紧,轻易从不踏出长春宫,而且,小格格不是因为风寒……”
王佳庶妃后面在说什么,叶芳愉就听不清了,脑海里如同一下子涌入上万只蚊子,嗡嗡嗡闹得她意识一阵恍恍惚惚。
挺直的背脊一瞬间弯曲,肩膀也无力继续支撑。
缓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扶住牙桌一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可闻,“是因为那日……我抱过小格格。”
她终于从原主的记忆中想起来——
董氏所生的小格格自出生后便身子一直孱弱,引得皇上十分怜惜,便经常翻长春宫的牌子。许是因此尝到甜头,董氏慢慢地,就不那么紧张小格格的身体状况了。
某日,原主看见小格格独自一人从长春宫跑出来,想去御花园。出于关心,便上前将小格格抱了起来。
一入手,发现小格格浑身滚烫,又连忙送回了长春宫,当时她还好心叮嘱董氏快派人去请太医。可谁知董氏却连声谢谢也没有,不由分说就把小格格抱回去,道是不需要原主操心。
……那一日,长春宫没有请太医,反倒是着人往乾清宫传了话……
再之后,便传来了小格格早夭的消息。
原主得知后,还十分惋惜小格格没能救回来。
却没有想过,董氏竟会将这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明明是因为董氏自己不重视,才耽误了小格格的病情!怎么反过来还要怪罪她的不是了?
叶芳愉唇角浮起一抹冷笑,终于从浑身发冷的状态中重新缓和过来,她扭头看向王佳庶妃:“她们是如何密谋的?”
王佳庶妃乍然得知真相,脑子都快不会转动了。
眼神呆滞,表情十分茫然,叶芳愉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说是可以把那药抹在衣裳上,再去与大阿哥玩耍,玩过几次,大阿哥就会生病,一般就是发热,咳嗽什么的,倒也不如何严重……”
话音刚落,叶芳愉便想起,保清发热当天同她说过的话——
“今天还有几个庶额娘在,都抱了我还亲了我……”
好啊,原来她们这么早就动过手了!
叶芳愉怒火更盛,桃花眼里似乎要飞出刀子来,寒声继续问她:“还有呢?”
王佳庶妃明显被她的表情吓到,开口时,声音好似在颤抖:“就,就听到这些,我没忍住,冲进去跟她们吵了起来。哦对,赫舍里姐姐好像也不同意的,但是董姐……董氏一直在游说她。”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同时使劲扒拉着回忆,既然有意与那拉庶妃交好,那投诚状自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叙叙又说了许多她们三人之间的“小秘密”。
叶芳愉听着听着,发现大多都是妃嫔之间争宠的小手段,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便干脆叫停,“前段时间,延禧宫封禁是怎么回事?”
王佳庶妃“啊”了一声,下意识回答道:“那不是因为姐姐你自己触怒了皇上吗?”
刚说完话,又惊讶地发现面前的那拉庶妃,看向她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同情。
王佳庶妃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她在同情什么?
叶芳愉:“……”
她又看了王佳庶妃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现在已经很明了了,一切都是董氏在搞鬼:赫舍里氏是她手里的刀,王佳庶妃则因为做人还算有底线,且脑力不足,性格容易冲动,平时只在需要与人争吵的时候用得到她。
此次若不是因为她想对孩童动手,叫王佳庶妃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继而愤然告状……
收回思绪,叶芳愉平定了一下心情,扭头问,“她们二人可知晓你今天要过来的事?”
王佳庶妃摇摇头,面庞真挚,“我听宫人说,董,董氏去了老祖宗那儿,赫舍里氏去了御花园,想来是不知晓的。”
叶芳愉一下对她更同情了,只根据紫鹃粗粗调查出来的结果,王佳庶妃所在的启祥宫里头,一共有四个宫人为董氏所收买,还有三个背地里投靠了赫舍里氏。
偏她还一无所觉,以为今日拜访延禧宫之事,做得格外隐秘呢。
叶芳愉摇摇头,“你的拜贴被送出启祥宫那一瞬间,她们就知晓了。”
“啊?”王佳庶妃瞧着有些不敢置信,随即认真辩解着,“不可能,我让丁红藏在袖子里了,而且还是假借去给景仁宫三格格送东西的时候,偷偷送来延禧宫。”
“她们不可能知晓!”最后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叶芳愉干脆也不继续说破,反正她以后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