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锡觉得林煜这招放在心理学里叫做对抗性反射疗法,也就是俗称的厌恶疗法。
通过反复的刺激对抗已经形成的条件反射,用新的习惯来逐渐代替旧的习惯。
又像是温水煮青蛙,让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抗拒亲密接触的邵文锡变得不再抗拒他。
虽然我不要听这四个字在邵文锡看来幼稚的不行,但他这一会儿却恢复了敏锐,读懂了林煜对不好的结果的逃避和不安。
也同样恢复了他自己的体力。
邵文锡轻松便挣开了林煜没尽力握住的手腕,伸手扣住了对方的后颈和后背,给了林煜一个压迫又强势的吻。
这个吻也许会让人体会出不同的意思,但至少不包括抗拒。
林煜心里燃起一丝期待的光亮,眼睛也跟着亮晶晶的,近距离地望着邵文锡,有点儿像一只等待奖励的狗狗。
邵文锡弯了下嘴角,声音倒是没什么起伏地说:“我不想在车上吃早餐,还是你已经不准备去买早点,光是这样就已经饱了?
那也恕我不能奉陪,我现在是真的饿了。”
“我去买,我现在就去了,你乖乖等着我。”林煜匆忙说完,又碰了下邵文锡的嘴角,便连忙拿过挂在床头的外套,一边套上一边出去了。
林煜不止买了早点,也从医院外面的商店里买了一些日用品。
回来和邵文锡稍微洗漱吃过东西,后者便趁着林煜和同事打电话的工夫,独自一个过去了Icu那边。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陪护,也有固定的探视时间,但邵文锡是市局顾问,出示证件之后倒是破例能过去。
何慧还没有苏醒,她的脱水现象很严重,神经系统也因此受到了影响,需要密切的监控。
尽管昨天林煜表示何慧的治疗费用不用邵文锡担心,他还是给医护人员留了自己的电话。
留言说如果何慧需要帮助,让她可以联系自己。
林煜说的没错,邵文锡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共情了陈默升。
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因为这种共情对这个女孩子产生爱意,他只是……理解了陈默升的感情而已。
两人从Icu出来,林煜正在外面等他,告诉他说因为夜里下雨,警犬的搜寻无法进行。
当地民警的地毯式搜查也还没有进展,刘磊那边还没有放弃审问,但顾悯源显然没有配合的意图,他现在必须得进山里去了。
邵文锡点头表示了解,又说:“我跟你一起。”
林煜迟疑道:“你真的还要进去吗?我不想你再将自己代入顾悯源的思维了。”
邵文锡说:“昨天是为了接近他和他周旋,情况不一样。今天我又不需要面对他本人。”
林煜还是顾虑,邵文锡想了想才说:“有你在我旁边,我不会陷入那种思维无法自拔的。”
林煜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安抚人心,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邵文锡推着他往外走去,“意思就是,我可以正常完成我的顾问工作,开车去吧。”
虽然林煜很意外邵文锡会这样说,但他心里无疑是感到高兴的,所以邵文锡让他开车,林煜就乖乖去开车了。
下过雨的山道两边的风景像是被擦亮了几个明度,如果不考虑到他们的目的地和手头的案子,看起来很像是他们要去大自然里踏青一般。
“监控断掉的位置,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邵文锡闲聊似的询问着他们昨日的调查过程,林煜看他一点儿也不像是有应激反应的受害人,便一点点地讲给了他。
比如刘磊到了监控中断的桥洞,现过了桥到下一个公路道口之前,是一个进沿河村庄的捷径。
沿河村庄整体呈长条形,村里只有零星的私家监控,从这个村庄进山,避开了大路上近二十分钟的弯绕,所以交管局的监控就跟丢了。
而林煜自己则根据画像师的画和一系列调查断定了顾悯源就是犯罪嫌疑人,他本人名下虽然没有西郊的房产。
但他爷爷曾经住在西郊山区一个叫扣儿的村子,零碎的书面记录再加上问当地的老人,这才确定了大概的区域。
林煜昨天晚上其实差点儿就错过去了,他在路上看到羊圈,停车听见羊的声音,觉得这里也是和之前那几个一样,被包下来,养羊种地的山头。
毕竟杀人犯哪有闲心养动物呢?但林煜又想起了邵文锡在意过的,他自己也一直在思考的陈默升的尸体为什么没有穿鞋的事情。
两人想法几乎一致,于是草地粪便泥土的环境,就忽然显得比铺了水泥的小院儿可疑起来。
林煜又摸过去看到车子,想着目击者证词里提到过的其中一辆和这个相似度颇高,便直觉有问题,在一时联系不上后援的情况下,二话不说把油箱给人扎了。
邵文锡好笑道:“如果万一不是,那你岂不是要赔人钱了吗?”
林煜说:“我这都是为了你,万一不是,当然是要找你报销了,我可赔不起。”
聊到财物问题,邵文锡忽然想起一样东西,于是没有理会对方的哭穷,自顾自地说道:“抱歉。”
“抱歉什么?”
“我把你送我的袖扣弄掉了。”
林煜一想,自己刚刚说的时候确实忘了提及这个,于是邀功似的抬了下握着方向盘的手肘示意道:“我不方便,你自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