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籽芸看着空碗得意非凡,一边笑一边碎碎念:“现在知道妈妈的好了吧,这就叫母子连心,血缘的力量是挡不住的。别人怎么想都不要紧,你不能看不起妈妈,没有我,哪里来的你?没有我,你怎么会是任襄礼的儿子?”
任非桐忍耐地看着吃得欢快的达菲拉,眼睛一瞬也不瞬。
唐棠支着下巴在他对面坐着听八卦,心里不由自主就把张籽芸的话配上调子哼了一遍,瞄瞄任非桐又瞄瞄狗——狗比人欢实,人比狗好看。反正都免费的,不看白不看,不听白不听。
张籽芸又说:“你不要嫌弃妈妈话多,我是你亲妈,总不会害你的。你总住这里,又老是待在维扬,你爸爸他什么都没说?”
任非桐终于抬起了头,却是对着唐棠说的:“没什么事,我先送你回去吧。”唐棠“啊”了一声,连忙点头,跟着站起身。
张籽芸不大高兴地闭上了嘴巴,门铃却又一次响了起来。任非桐“啧”了一声,唐棠狗腿地走到他前面,往猫眼里一看,任非梓正拎着包在门口站着呢。
她心里一喜,小儿子,小棉袄啊!
虽然她是不大喜欢这位小任先生,可只要他们兄友弟恭就好了,完全可以充当屋里这对母子的润滑剂嘛。
唐棠说了句“任老板,你弟弟也来了呢!”迅速就拉开了门,任非桐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张籽芸的表情也有了瞬间的凝固,然后就听到唐棠热情地招呼:“‘小妃子’,来得真巧,任太太也在呢。”
说完,她还自以为幽默地冲任非梓眨巴了下眼睛。
任非梓先是愤怒,然后是错愕,待看清屋子中央的张籽芸之后,连反驳“小妃子”的外号都忘了,刻薄地嗤笑道:“这是哪里来的任太太,怎么我不认识,自封的?”
唐棠呆了一下,任非桐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找我有什么事?”
任非梓瞥了张籽芸一眼,“爸爸晚上的飞机,让你今天回家住。”
张籽芸果然站了起来,见任非桐沉默不答,有点着急:“让你回去就回去呀。”
任非梓接腔道:“就是,妈也催你回去的——张阿姨你别误会,我说的是真正的任太太,我母亲,不是说你啊。”
张籽芸那么厚的脸皮,也难得有点发红。
唐棠就是再不明白内情,也看出点端倪了。
任非梓明显不是张籽芸亲生的,“任太太”这个称呼,恐怕也饱含了水分。
唐棠心里默默勾勒了一大堆豪门狗血大戏,连达菲拉这样猥琐的动物也带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看看,达菲拉,为什么不叫拉斐尔不叫菲利普斯,不叫亚历山大,非得叫达菲拉呢?
明显有□□有故事啊!
唐棠实在想继续看下去,无奈时间不等人,马上就要到三点了,再不走,就来不及带唐仅去医院看妈妈了。
屋里的人也无暇顾及她,她便自顾自走到了门边,轻轻拉开了门。
任非桐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剑拔弩张的弟弟和无赖又可怜的母亲身上,蓦然听到门锁转动声,下意识就抬起了头。
唐棠整个人已经退到了门外,撞上他的目光,指指手表歉然一笑,无声道:“我先回去了。”
任非桐这才像是刚活过来一样,一把将任非梓也跟着推到了门外:“非梓,你先送她回去。”
任非梓火了:“凭什么啊!”唐棠也也有些顾忌他,嘀咕:“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任非梓猛然扭过头:“我们兄弟说话,你这个死骗子插什么嘴?!”
唐棠瞪圆了眼睛:“谁插嘴了,我自己跟自己说不行?”这么一说话的功夫,任非桐已经把门“砰”的关上了。
任非梓回头狠狠地对着门踢了两脚,唐棠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庆幸这不是自己的弟弟。跟他一比,唐嘉宁就是乖巧的好孩子,唐仅更是可以升格做天使了。
任非梓敲了半天门,没得到回应,吼了句:“哥你居然护着这个女人!”也气冲冲地过来要坐电梯。
唐棠真后悔自己没选择走楼梯。
任非梓心里不痛快,看她就更不顺眼了,眼神就跟刀子一样锐利。
唐棠本来想装得看不到的,可他那眼神实在太毒辣,嘴巴还不干不净地,她最终还是没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就你这样的弟弟,别说你哥不搭理你,搁我这里也是开出弟籍的命。你多大了,我们家小唐仅都比你懂事多了,讨人喜欢多了。”
任非梓靠着轿厢气冷笑:“你管得着吗?”
唐棠学着他的语气回应:“这叫社会公德心,就跟路上看到有人裸(和谐)奔一样,不能阻止也应该打电话报个警。”
“你才裸(和谐)奔!你才妃子!”
“……原来你还是介意我这么叫你的呀?”
任非梓民紧嘴巴,等电梯门一打开,箭一样冲了出去。唐棠也拍拍衣服慢悠悠出了电梯,走到门口了,四下一打量没见任非梓,这才有些肉疼地向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招了招手手。
眼看着黄色的出租车越行越近,出租车前面的那两黑色小车却先停了下来。
唐棠愣愣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崔明舒,尴尬地放下了悬空的手。崔明舒摇下车窗:“去哪儿?”
唐棠扯扯嘴角,干笑:“我拦的是后面那个车。”手指过去的瞬间,那两出租车也已经被人抢了,司机师傅还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见他们不走,利索地换了车道,超车走了。
崔明舒的视线尖锐地定在她身上的孕妇裙上,眼睛里疑虑重重,语气也不客气了很多:“到底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