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学习好,哥哥也这么说。”
“你哥哥哄你呢,”唐棠掏出钥匙,“姐姐就算嫁人了,也不会不管小仅的。”
钥匙还没□□去呢,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唐嘉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唐棠咽下剩下的肉麻话,把唐仅牵进门:“嘉宁你下次不能跟弟弟乱说话啊,小孩子最容易学坏了……”
“我又没跟她说你去打胎了,”唐嘉宁打断她,“怎么就教坏他了。”
唐棠张大嘴巴,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说我去打胎了?”唐仅拉着她胳膊晃:“什么是打胎?”
唐嘉宁理也不理她,转身就要回房间,唐棠紧跟在他身后:“站住,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去打胎了?”
唐嘉宁猛地回过身:“我怎么会知道,你结婚了带着你亲弟弟走,还用跟我汇报?!有必要这么瞒着我吗?还骗我说是给田欣欣出气,你就是自己想跟嫁人了,故意去找人麻烦的吧!我虽然没爹没娘,马上就高中毕业了,不会赖着你一辈子的!”
他个子这样高,声音也已经如成年男性一样低沉,吼出话来整个房间都是回音,连一直沉睡不醒的田欣欣都给吵醒了,探头出来问:“怎么了?”
唐嘉宁瞪了她一眼,推开站在边上的唐仅,冲回房间,用力地摔上门。
唐仅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哭得直抖肩膀。
☆、仲夏之夜
唐仅哭了半天,鼻子都堵了,怎么也不敢跟唐棠去敲唐嘉宁的屋,黏在她身上,扒都扒不开,要跟姐姐一起睡。
唐棠叹气,揽着人回了自己房间。小唐仅就跟当年刚父母刚出事时一样,趴在她怀里,紧揽着她的腰,还把两条小短腿曲起来,缩得小小的,委委屈屈地尽力贴在她身上。
唐棠要关灯,他也不肯:“姐姐,你把小灯笼开着吧,没有小灯笼我害怕。”
所谓的小灯笼就是搁在他和唐嘉宁床头的那盏灯笼造型的小夜灯,他自己不敢去找唐嘉宁,弯弯曲曲地跟她要夜灯。
唐棠于是爬起身:“那姐姐去给你拿过来。”
唐仅很快也跟着爬起来,继续黏着她:“我不要一个人。”
唐棠只好把她送到田欣欣房里,自己单枪匹马去敲唐嘉宁的门,她敲了几下没反应,伸手拧了拧,门居然开了。
唐嘉宁仍旧穿着之前那身t恤短裤,侧身趴着,已经睡了过去,空调没开,风扇调到了最大档,吹得他乌黑的短发不断上扬。唐仅念念不忘的那盏小灯也正发出月色一样的溶溶光芒。
唐棠轻手轻脚走过去,把风扇档位调低,又拉了唐仅的小被子搭在他肚子上,这才拔了小夜灯。
转身的刹那,身后人翻了个身,拉住了她拿着灯的手:“我也怕黑。”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没什么起伏,但也跟唐仅一样委屈,还带着点愤懑不平。
“你还没睡呀!”唐棠吓了一跳,差点把灯给摔了。转过身,黑暗里看不清他表情,只觉那手抓得用力,几乎有点生痛。
她想去开灯,他干脆爬起来,似乎想要跟十一岁时候一样抱住她,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只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姐——”
唐棠放下夜灯,回抱住他,6年的时间,那个躺在病床上警惕地瞪着大眼睛等着人来接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光肩膀就比她宽了不少。
“别听那个任太太胡扯啊,”唐棠在他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我跟任老板那就是雇佣关系。之前不是给他添了麻烦嘛,正好他要躲他上司的追求,找我临时扮下情侣——给的报酬可高了,等年底咱们跟医院联系下,要是时间合适,就先把你的手术做了。”
唐嘉宁不说话,抬手回抱住她,半天才“嗯”了一声,说:“我不要他的钱,我自己能赚钱。”
唐嘉宁学习一直很好,初中时候就利用课余接过家教,寒暑假也一直有打工的地方,可马上到高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嘉宁只当他是叛逆期的逆反心理,随口糊弄道:“行的,那就不用他的钱。”
唐嘉宁却被她这哄小孩一样的敷衍语气刺激到,被针扎一样推开她:“我没有开玩笑,我们班的王瑜就去当运动员打棒球了,她也才高二,也一样能自己赚钱养家。”
唐棠眨巴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少年的轮廓就清晰了起来,虽然还看不清表情,晶亮的眼睛还是可以看到的。
“王瑜那是特长生吧,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她是女生,成绩也一直很好!”
唐棠沉默了,唐嘉宁又说:“我也不想参加高考了——你当年不也一样退学了,现在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不上大学,一样可以好好过日子。我……”
“我不同意。”唐棠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你才多大,身份证都没有,你根本不懂……学生就该做学生的事情,考好高考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
说完,站起身,拿起夜灯走了出去。
唐嘉宁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半天,一脚踢翻了电风扇,拿被子蒙住头,在床上翻了两翻,胸腔里怒火滔天,又喜悦丛生。
失眠的结果,就是早上起晚了。唐嘉宁一看时间已经快5点了,飞快地洗漱完往楼下冲,车棚时果然已经不见了唐棠的小电驴。
他加快脚步走到站牌边,夜班车的间隔总是很长,等了半天也不见来,他便干脆步行。到了唐记,后门果然已经开了,唐棠独自坐在桌前,倒褂的袖子挽得高高的,手上沾满了面粉,正包着白菜馅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