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沉默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当时的情景。
先皇棺椁入皇陵之日,她便在皇陵外待命了。
当晚,大雨瓢泼。
秦慕秋独自守在皇陵,雨幕中,玄墨带人出现在地宫里。
“陛下口谕,晋阳长公主接旨。”
玄墨以先皇口吻,沉声道:“朕自继位以来,一日不敢懈怠,为君四十载,无愧于心。然,人命有限,朕自知时日无多,唯恐择人不明,辜负万民,特留此遗诏,赐予吾儿晋阳。”
“儿臣接旨。”
秦慕秋接过遗诏,匆匆看过内容,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上,短短数言,概括下来,只有两点。
一,若秦安帝不仁,无论以任何理由降罪于她,她可凭此遗诏取而代之。
二,若北地动乱,国将危矣,她当携此遗诏,号令镇南军、御林军,诛奸佞,除昏君,匡扶秦氏天下,保西岛万民安宁。
秦慕秋心头震动,默默收好遗诏,看向玄墨。
“尔等何人?”
“暗卫统领玄墨,率暗卫百人,奉先皇临终遗命,誓死效忠晋阳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她回忆着那日情景,把当时的话一句句复述出来。
书房内一静,秦慕秋的心绪亦不平静。
父皇虽没有给她皇位,却留下了保她一生无虞的遗诏。
镇南大将军冯呈,其嫡子冯章,他们背后的镇南军和御林军,都是父皇留给她的暗棋。
遗诏一出,冯氏父子自会尊秦慕秋为君。
奈何万事都有变数,冯呈大将军暂且不谈,冯章在日益成长中,为了一己之私欲,不再忠于先皇遗命。
秦慕秋看着跪地的玄墨,渐渐冷静下来。
“玄墨,你既效忠于本宫,便不该有所欺瞒。”
“属下不敢。”
秦慕秋捻了捻手指:“回答本宫。”
玄墨顿了顿,叩道:“殿下恕罪,属下并非有心欺瞒,而是先皇有命,若殿下问起此事,不可多言。”
秦慕秋愣了愣,忽而苦笑一声:“冯章不遵遗诏,不忠父皇,杀了就是,可是玄墨,似你这般奉父皇之命忠于本宫,到头来却只忠父皇,本宫该如何。”
“殿下恕罪!”玄墨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秦慕秋嘴角挂着笑意,那笑却不及眼底,勉强又落寞。
这时,秦慕秋怅然起身,缓步走到玄墨面前,弯腰伸手,亲自把她扶起。
“殿下…”玄墨心生惶恐,无措地喃喃一生。
秦慕秋笑笑,语气轻柔:“你忠于父皇并无错处,是本宫强人所难了。”
说罢,她转身向外走去。
玄墨攥了攥拳,直直地跪了下去:“殿下留步,属下有罪。”
她忠于先皇是没错,可先皇既命她忠于长公主,她欺瞒长公主,便是不该。
如今先皇已逝多年,她当有
取舍。
秦慕秋驻足,却没有回头。
玄墨默了默,低声道:“先皇见了国师,不,是云国师见了先皇。”
秦慕秋倏然回身:“那你可知云国师都对父皇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