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定了定神,清了清嗓,「輕舟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李家人還沒作聲呢,沈桂花就哭得更厲害了,「正遠啊,你要給大娘作主啊。你看看,我們家大寶被他們打成什麼樣了,到現在都還沒醒呢,這是要殺人啊!」
「林伯伯,您是村長,肯定最是公正的的。今夜我和輕舟睡得好好的,誰知這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屋,在家裡翻來翻去,輕舟睡得淺,被吵醒了。誰知道這人狗急跳牆,竟掏出了刀,刺傷了輕舟。」說到這兒,月笙哽咽了一下,「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他逃跑時居然被門檻絆倒,摔了一跤,就這樣昏過去了,這才被抓住。我們家就輕舟一個漢子,現在傷了手,那傷口足有三四寸長,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影響他做活。」
月笙本就長得好,這強忍著淚水的樣子更是惹人憐愛,眾人再一看李輕舟右手果然裹了一層布,衣袖上還沾著血,門檻前的地面也有血跡,林大寶不遠處還躺著把沾了血的刀。那林大寶臉上還沾著泥灰,看著就像是摔了的,心下就信了月笙的說辭。
「這林大寶才十五吧,年紀輕輕的,做什麼不好,偏要學這些偷雞摸狗的。」
「可不是,偷東西也就算了,居然還帶著刀。這也多虧了輕舟在家裡,若是就幾個孩子女人,還不得鬧出人命來。」
沈桂花一聽圍觀的人都開始幫著月笙說話,再看月笙一臉可憐樣,想著大寶十有八九就是因為聽了自己說月笙有錢才摸上門來,對月笙怨氣更甚。她想也沒想的就指著月笙張口大罵:「好你個黑心爛肺的小娼婦,我家大寶有手有腳,自己就能掙錢,做什麼要來你家偷東西。我看是你這個小娼婦勾引我家大寶……」
陳秀雲本來因李輕舟受了傷就憋了火,這沈桂花現在還想給月笙潑髒水,哪裡還能再忍,尖叫一聲就撲上去扇了沈桂花幾個耳光,「你個老潑皮,讓你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江鳳仙婆媳怕陳秀雲吃虧,也上去幫忙。李重山是男娃,不好和沈桂花動手,只能把氣撒在林大寶身上,對著他的臉就左右開工,狠狠甩了幾巴掌。李輕舟也上前去踹了幾腳。昏過去的林大寶倒是被打醒了,但還不如昏著呢。
院子裡頓時亂作一團。
「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他們拉開。」林正遠覺得自己頭都要裂了。
圍觀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去拉架。
「村長,我看今日也理不出什麼,就先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就去縣衙里報官,讓官府的人幫著查查吧。」李輕舟看著臉腫的如發麵饅頭一般的沈桂花和面色慘白的林大寶,眼裡都是嫌惡。
「你給我閉嘴!」林正遠見被拉開的沈桂花還想嚷嚷,厲聲吼了句,這才放緩了聲音跟李輕舟說:「輕舟啊,我知道今日這事兒是你們家受委屈了,你們生氣也是應該的。但你看你們這打也打了,該出的氣也都出了,報官就不必了吧。不過你放心,這林大寶犯了這樣的事兒,肯定是要受罰的,明天我就把他關到宗祠里。另外你的手也受傷了,醫藥費也肯定讓他們賠給你。你就當給伯伯一個面子。」說完,林正遠還朝李輕舟掬了一躬。
一部分圍觀的人見村長都這樣說了,又見沈桂花和林大寶被打得狼狽不堪,也開始勸起李輕舟他們。
「對呀,報官就算了吧,你看大寶他們也被打得挺慘,也受了教訓了。」
「你們家這不是也沒丟什麼東西嗎,打一頓出出氣就好了,大寶還是個孩子呢。」
李輕舟早就知道報官是不可能的,村長愛面子愛名聲,是斷不會允許鬧到官府去的。但此時聽了這些人的「好言相勸」,他還是覺著噁心。
李輕舟故作猶豫了一番,才冷聲開口:「這是第一次,我就念在村長伯伯的份上,不去縣衙,但若有下次,可不會這樣算了。」
林正遠這才鬆了口氣,對著李輕舟笑得更真切了些,「輕舟小子你放心,絕不會有下次,我定會讓林家人好好管教林大寶。」
之後林正遠也覺得對李輕舟有愧,便做主讓林大寶家賠償李輕舟五兩銀子。
沈桂花當然不肯,想要與村長和李輕舟再理論一番。還是林大寶拉住了她,林大寶摔掉了兩顆牙,臉又被扇腫了,說話含含糊糊讓人聽不清,沈桂花湊近了仔細聽了許久才弄清楚,林大寶說得是「給他們」。沈桂花也怕把李輕舟惹惱了,真的把林大寶扭去縣衙。這才不情不願地在江鳳仙等人的跟隨下回家取了五兩銀子來。
林大寶在沈桂花的攙扶下站起身,他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裡為好。誰知道李重山那小子不過十二三歲,下手卻這麼狠,硬生生折斷了他的手腕,身上也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拳,他只覺得一陣陣鑽心的疼。他甚至懷疑,若是再和李家人掰扯一會兒,被打死都有可能。林大寶再混,也是個才十五歲的少年,今天是真的被打怕了。
眼看林大寶就要踏出院門,李輕舟卻在後面幽幽說道:「大寶,每天都能吃肉喝酒的日子很舒服吧,就是不知道你是在哪裡做活呢?」
沈桂花和林大寶腳下動作一頓,緊接著離開的動作更快了些。
部分看熱鬧的人卻是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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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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